理了理耳畔的发丝,宋晴晴的声音满是沉重,她仰头望着天空,红的如同鲜血染就的天空上,一朵朵血红色的火烧云缓缓浮动着,寒风吹来,吹乱了衣袍,却吹不散心中的愁绪,“银霜,你说,陌尘他到底y想做什么?这乱世之中活命本就难,他……到底想要将千千万万的生命推向何处?”宋晴晴的声音淹没在人来人往的潮流中,身旁的银霜亦是蹙眉,仰头目光淡然的道:“主上想做的,银霜不知。”
“银霜,躲在这燕都城中,我竟然差点忘记了一路走来时的情景,那些人吃人的残酷画面,唯有亲身经历之后才知道多么的可怖。才会明白,哪种无奈。”宋晴晴的声音染上了一丝颤抖,那是她不愿意去提及也不愿意去回想的往事,亦是……亦是她与陌尘一路走来,看到的最惨烈的景象,哪种无奈与疯狂,让人心中寒意顿生,那寒意自心底最深处渐渐浮上来,慢慢的将人整个的包裹在其中,让人无处可逃。
思绪仿佛回到了半个月前的那个下午,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照在身上,坐了一天的马车,宋晴晴本就有些虚弱的身子更是酸痛不已,她皱眉揉着疼痛的肩膀,陌尘道:“便停下车来在这镇子上休息一会吧!若是这般疲于赶路,只怕你这身子便要撑不住了,在这些地方,我可不确定能帮你找到好大夫。”
刘姓车夫听了陌尘的话,自是将马车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停了下来,陌尘扶着宋晴晴下了马车,宋晴晴方才被眼前的荒芜所震惊,大街之上,竟是一个行人都没有,荒草被风卷积着,在大街上滚来滚去,呼呼的北风带着让人心慌的咆哮声刮过街市,将荒芜的房屋的门窗吹的啪啪直响。
宋晴晴蹙眉,陌尘亦蹙眉,车夫为难的叹口气,沉声道:“回主子的话,这方圆百里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小镇子而已,据说前段时间这里闹过鼠疫,镇子上的百姓死了大半,如今鼠疫去除,又因着官府连年的赋税和征兵,导致这镇子上如今人口不过千人,而且都是一些没有办法逃走的老弱病残,年轻力壮的,都去逃命了。”
陌尘不语,只是凝视着那摇摇欲坠的客栈两个大字的牌匾,默默地伸手将宋晴晴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宋晴晴笑了笑,知道那刘姓车夫也是没有办法,便道:“这里已经很好了,比起在车上颠簸,双脚站在地面上的感觉,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我肚子饿了,陌尘,我们进去吧!”
因着此时离着燕都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宋晴晴穿着一身女装,她说罢,抬脚率先走进了客栈之中,那厢,刘姓车夫对她投来了一个感激的目光,宋晴晴笑了笑,勾唇道:“刘大哥不必如此,他又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故而也知道刘大哥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落脚之地了,所以,方才便是没有我插话,想来他也不会怪罪你的。”
听了宋晴晴的话,那刘姓车夫却道:“主上这个人的想法可不是我们可以揣测的,不过方才还是要谢谢姑娘。”正当两个人聊的来劲儿的时候,陌尘却在身后冷冷的道:“难道你们最该感谢地不是本王吗?若是本王不饶了你,你觉得就凭她的一句话,本王就会不追究吗?”
宋晴晴对着陌尘的背影摇了摇头,环顾四周,却见并没有任何人,便是大厅之中,竟是连一个店小二都没有,心中疑惑,那厢刘姓车夫已经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喂,我说你们这店里有没有人啊?这大门开着,店里都没有一个人看着,也不怕店里的东西被人偷了不成?”
刘姓车夫的话音刚刚落下,便听到有一个闷闷的咳嗽的声音自后面传来,三人循声看去,就见一个老者慢吞吞的自后面掀开帘子,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咳嗽着,硬是将一张脸咳得通红也不肯罢休,“你们几位啊,还是赶紧走吧!这平镇不欢迎外来的客人,走吧走吧!”
说罢,竟是推推搡搡的想要将宋晴晴他们三人赶走,陌尘本是不愿意在这里与这老者纠缠的,可看着宋晴晴面上的疲惫,想着她本就不好的身子,便沉声道:“我们只在这里过一夜,银子你随便开口,要多少都不是问题。”
那老者听陌尘这么说倒是更着急了,狠狠地瞪了陌尘一眼,手中的拐杖敲打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啪啪声,“你说你这个后生实在是不识抬举得很,老头子我都说过了,我们这平镇不欢迎外面的人,我这客栈更不欢迎外来的人,你们别以为有点破钱了不起,告诉你们,便是今儿个你给我扔一座金山在这里,老头子也不留你们住宿!话已至此,你们还不赶紧走!”
说罢,竟是将陌尘一路推到了门口,这老者本就身体不好,这般一推攘,不由得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宋晴晴看了看陌尘,两人无奈的叹口气,宋晴晴上前拍了拍老者的后背,叹声道:“好好好,老人家既然不欢迎我们,我们走便是了,只是我们弄不懂,为何老人家如此的讨厌我们,竟是连一夜都不让在这里过。”
那老者在宋晴晴的帮助下方才缓过这口气来,一张枯槁消瘦的脸上带上些许的无奈,他使劲的摇摇头,一个劲儿的道:“别问了快别问了,我只告诉你们,我这么做是为了你们好,你们听我的赶紧走,若是晚了的话,怕是就走不了了!快走,快走啊!”
说着,使劲的将几人往外面推,陌尘面色凝重的将整个客栈环视了一圈,突然改变了态度,拉着宋晴晴的手转身就要往外面走,宋晴晴看着他沉重的面色,不由得蹙眉道:“陌尘,怎么了?”瞧着陌尘不说话只是一味地拉着她往前走,宋晴晴便也不言语,默默地任由他拉着一路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陌尘道:“车里还有一些吃食,你先吃着,今儿个便委屈你,在这车上过一夜吧!”虽然不懂陌尘为何会如此,但是宋晴晴知道陌尘的性格,他突然改变主意一定是有他自己的原因,至于这原因是什么,宋晴晴却并没有开口去问,因为她知道,若是陌尘想说的话,自然会说的,即便是她不问,他想说也会说。
可是,还不等陌尘自己想说,宋晴晴便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如此匆匆的拉着自己走的原因了,遥遥望着远方,宋晴晴差点将早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贯穿整个身体,汗毛好像都一根根的竖了起来,恐惧与震惊在心中交替,她捂着嘴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陌尘见状连忙将车帘放下,伸手将宋晴晴揽进自己的怀中,安抚道:“没事了,忘掉刚刚看到的,那些,都是不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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