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恩侯府门外,骤雨洗刷着那块几世传下来的雄伟的牌匾,牌匾之上,庆恩侯府四个描金大字显得格外的醒目,原本经年累月覆盖在牌匾上的尘埃,此刻经这狂风骤雨的洗礼,早已经被冲刷殆尽,留下的,便是那几个富丽堂皇,入木三分的大字。
站在廊下,仰头望着那巍峨雄伟的宅院,竟是整整的占据了云都城最为繁华的街道的大半条街,若是不行,只怕要足足走上半个时辰,才能走出这半条街。
往日里庆恩侯府最为得意之时,也曾是宾客满堂,也曾是门庭若市,送礼的攀附的官员只差将这门槛给挤破了,那时候的庆恩侯府,可谓是南赵国最为荣华富贵之处,除了皇宫,便是此地最为富贵了。
那时候的庆恩侯府,曾出了两个庆恩侯,一个巡盐御史,一个太史令,便是二房之中,都出了一个太尉一个骠骑将军,不可谓是占尽了这天下的富贵与荣耀,皆汇聚于这一门之中。
当初的庆恩侯府,宫中每年守岁赐菜,皆是这各大府邸重最为隆重的一道菜色,有事更是连赐两道菜,以彰显上位者对庆恩侯府的笼络之意。
那时候的庆恩侯府,民间甚至有句童谣,皇帝高堂坐,侯府天下坐。
意思是,皇上坐在高堂之上,而这天下,是庆恩侯府坐着的。
只是如今,时移世易,曾经辉煌一时,荣耀万千的庆恩侯府,也无可避免的与大多数高门贵户一般,经历了极端的荣耀与恩泽之后,便开始走向没落,正所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若不是这一代出了一个一出生,便被大祭司钦点,将来能够一统天下的治世能臣,只怕这庆恩侯府,早已经如同其他开国之时的名将名臣之后一般,一代不如一代,逐渐被历史的长河所淹没,被世人所遗忘。
站在高高的匾额之下,男子手中的油纸伞被他握的很紧,他手上的骨节泛白,脚下的的长衫已然被雨水打湿,站在门口处,身侧的侍卫上前敲了敲那朱红的大门,大门被人自里面打开,开门的是个中年的家丁,此刻正打折哈欠,一脸的不耐烦。
这般高门大院,自然寻常没人敢轻易打扰,这般大半夜的还是大下雨天的有人来敲门更是少见,那家丁自然满脸的不耐烦,只是大门一打开,瞧着外面大雨中那明亮的火光,他不由得抖了一下,身上披着的外套滑落下来,跌在了地上。
那家丁也管不得了,瞧着外面这群人的架势,便知道来者不善,忙舔了笑脸上前客客气气的道:“这位公子,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公子是那家大人家的公子,这般晚了来庆恩侯府,不知有什么急事?”
这人都是惯会欺软怕硬的,如今看着那俊美邪魅的男子身后带着黑压压一片的官兵,一个个手持长刀好似只等着男子一声令下,便冲入这庆恩侯府中肆意凌虐。
那家丁自然不敢再露出不满的表情,只怕自己一句话给自己给侯府惹出大麻烦来,自然这脸上的笑容也格外的亲切,颇有些讨好的意味。
男子目光阴冷的扫过那家丁的脸,目光落在他的身后,冷哼道:“你们庆恩侯府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吗?”
这不怒自威,天生带着一股子压迫感的男子一张口,那家丁顿时面露难色,他也不傻,男子口中话的意思,他自然也是懂的,只是这般深更半夜的,加上府中又因着少夫人的事情折腾了半天,侯爷与姨娘方才睡下,此时去吵扰他们,他只怕这条小命便没了。
将家丁脸上的表情看了个透彻,一旁的侍卫追风上前怒骂道:“好你个不长眼的狗奴才,连当今八殿下都认不得了?真是瞎了你的狗眼,还不赶紧去把你家主子喊起来。”
听那侍卫这般说,那家丁方才细细的偷眼打量起了眼前的男子,二十岁左右,穿了一身洁白的锦缎长衫,外罩一层素白的纱衣,腰间系着九龙戏珠的要带,那金龙,竟是五爪。
便是再迟钝,他也明白了,眼前站在雨中长身而立的男子,便是这南赵国除了皇上之外,唯一被允许用五爪金龙,唯一上朝不用下跪,唯一不在宫中长大,却受尽了恩宠的八殿下,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赵谦凌。
只是传闻中这位八殿下性情古怪得很,素日里在朝堂上也鲜少与人往来,他若是高兴了便上朝,不开心了还会与大臣大吵一架,自然……大臣不敢以下犯上,多是他一个人在吵嚷,他若是来了兴致,便不顾众人阻拦闯入天牢,更是曾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在了皇位之上。
这些举动,皆让人觉得眼前的男子轻狂的厉害,更让人明白,他此时此刻的得宠,只是庆恩侯府与八殿下从没有往来,此番这八殿下突然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家丁在信中嘀咕着,一旁的追风不耐道:“你若是敢再看,便挖了你的眼!”
他说着抬起胳膊,那家丁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吓得屁滚尿流的往里面跑,一边跑一边道:“小的这就去通禀,还望八殿下在此稍后。”
瞧着那家丁跌跌撞撞的跑了,追风方才低声道:“庆恩侯府也不过如此。”
抬眸淡淡的瞧了追风一眼,赵谦凌嘴角微微上扬,一抹冷然的笑挂在唇边,“庆恩侯府自然是不怎么样,若是堪当大任,也不至于落得个有名无实的份儿,说到底,如今撑着庆恩侯府的,不是庆恩侯,而是那位名动天下的世子莫宸萧。”
追风点点头,瞧了瞧头顶上的牌匾,不屑的撇撇嘴,“当初富贵荣华一时的庆恩侯府,如今竟也落得需要子孙来撑着了,当真是讽刺。”言罢,微微一顿,看向赵谦凌的目光带上些许的迟疑。
“有什么话便说,本王最厌烦你吞吞吐吐。”赵谦凌将追风面上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他心中所想,他也是清楚的很。
听着赵谦凌的话,追风垂眸,“属下有一事不明白,殿下为何要前来救那昶华夫人,若说是救命之恩,前些时日殿下已经帮过她一次了,为了帮她,甚至还不惜以官位做引诱,让那京兆府尹出手相帮,以殿下的身份,何时受过这些屈辱?”
话说到这里,追风突然拢口,那些在昌阅国皇宫时的记忆若潮水一般涌来,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让他面上一白,单膝跪地拱手道:“是属下说错了话,还请殿下责罚。”那些往事,一直都是赵谦凌心中的禁忌,尽管午夜梦回时总是梦到,可白日里,他却不愿意有人提起。
扫了一眼追风,赵谦凌语气冷淡的道:“起来吧!那些刻意不去提的事情,不代表就不曾发生过,追风,这些年你跟着本王,该明白,本王所想所求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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