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缓语气,莫宸萧方才又道:“若是此刻事情闹大了,皇上只会为了皇室与公主的颜面赐死刘氏,皇上虽然是个明君,可自古不管是明君还是昏君,皇室的颜面都是至高无上容不得旁人丝毫污蔑的。
让皇上只为了几个平民百姓就处罚他亲子封赏的新科状元,让凤舞公主大婚之前没了面子,这种事情,无非是异想天开。”
莫宸萧的语气冷冷的淡淡的,好似冬日里的雪,落在手心里初始并不寒冷,只有丝丝缕缕的凉意,可若将手掌摊开,时辰久了,只怕整只手都要被冻麻掉了。
他便是如此,极为清淡的语气,徐徐缓缓的诉说着一件让人心惊的事情,即便心中抵触,可理智却扔在呐喊,那便是真的,即便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愿意相信,可那些却是让人不得不去相信的。
自古皇家无情,可这无情却不能表露在众人面前,前朝有个后妃生了一个畸形胎,初始并未被外人所知,对外也只是宣称孩子早早地夭折了,若不是后来国家混乱,战乱迭起,朝代更替。
前朝灭亡,南赵王朝顶替了从前的王朝,前朝的史官逃出了京城,凭借着当年在京城皇宫中的所见所闻,写下了一本赫赫有名的历史史书《前朝旧事》,这怕这件皇家秘闻,也是不得存于世的。
皇室中人向来看重皇室的脸面,自然皇上更是看重,他如何会为了几个百姓来自损皇室威严?如此若是就处置了朱晁珩的话,岂不是在与外人说,他自己的眼光不好,方才给凤舞公主选了这么一个驸马!
心头一阵哽咽,宋晴晴只觉得如鲠在喉如芒在背,一时之间心绪难安,一旁的刘氏深深地将莫宸萧望着,眼底竟因隐含了一丝的决绝,“世子当真会为我们报仇,杀了那些害我们的人吗?”
凝着莫宸萧良久,刘氏方才沉声吐露出这一句话,四周寒风阵阵,吹的树上树叶不断的摇晃,未曾长好的树叶经不起这狂风大作,已然在这寒风中飘零散落,落了一地的萧索。
伸手敛了敛身上的披风,宋晴晴只觉得今日的风好似格外的阴寒,一阵阵的吹来,让人透骨噬心的冷着,许久,莫宸萧方才微微启唇,“你若活着走出这将军府,必然会让那些个人疑心,若他们有了防备,自然事情便没有那么顺利。
若是你死在这将军府中,他们只怕也会觉得,我与夫人畏惧了他们的权势不敢动他们,所以才逼死了你。
或许因着你这件事情,那新科状元还能与我亲近一些,自然,事情也会好办许多,如今他锋芒正盛,最是得宠,整日里去他府邸中送礼的大臣从朱宅能一直排到云都的城门口,此刻,动不得那朱晁珩。”
莫宸萧的一席话说罢,宋晴晴暗暗垂眸,前世朱晁珩虽然也是个心术不正的,但到底也不过是朱府的二公子,一个普普通通的秀才罢了,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朱晁珩,乃是新科状元,皇上钦封的驸马爷。
春风得意,官场更是得意,连带着朱家人都面上有光,听说那朱老爷这几日日日在府中大摆宴席,为的就是庆祝,朱家在云都的布庄米庄更是火爆的厉害,买东西的人一直排到了明年。
这些人中,有几个是平民百姓,大多数都是云都的达官显贵,官场上叱咤风云的大人们,他们如此做的目的很简单,无外乎是为了讨好朱晁珩而已。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的便是如此情景吧!
风拂过面颊,背后不知何时冒出了些许的冷汗,那汗意混合着心中的惊诧,还有那些许不知为何而感到的不安,时时刻刻的在心中萦绕挥之不去。
转眼已是落日余晖,夕阳西斜,天空被红色的夕阳浸染,红霞万丈,光芒四射,璀璨夺目。暖暖的夕阳似是被鲜血浸染,看在眼中,不由得刺的眼睛生疼。
手指抚过脸颊上被风吹乱的发丝,面前的刘氏沉默了许久,她这般安静的不哭不闹,反而让宋晴晴心中心惊,只觉眼前的她好似平静的火山一般,正在酝酿着巨大的爆破。
只等着积蓄更多的能量,然后吞食天地,沉默,像是一根银针落入了平静的湖水之中,初始还有些波纹,渐渐的,便是连波纹也寻不到了,只能看到哪银针无奈的沉入水底。
“好!”极轻极轻的一个字,自刘氏的口中轻巧的吐出来,她平静的好似再说一件很是寻常的事情,脸上的泪痕已然干掉,只留下一条蜿蜒的水痕。
寒风拂过她消瘦的面颊,吹着她宽大的缟素,衣裳不断的摆动,越发显得她整个人瘦弱不堪,好似这风,能将她吹走一般。
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衫,刘氏嘴角含着笑容,眼神却越发的坚定了些,“好,世子所说,有道理,民妇此生没有其他的本事,也没有给夫家留下一男半女,如今也只有这一条命,可以拿来做赌注了!”
刘氏淡然出声,莫宸萧缓缓点头,好似刘氏如此皆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平静的像是没有波澜的深泉,看不出丝毫的涟漪,“你倒是一个烈性女子,好,既然话说至此处,那我也答应你,必然帮你夫家报仇。”
听到莫宸萧这般郑重的说,刘氏才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的笑了,她艰难的自地上起身,一双腿已经跪的麻木,如今骤然起身,不由得身子晃了几晃,差点摔倒。
一旁的雅黛倒是机灵,见状忙上前将那刘氏给扶住,轻声道:“刘夫人,您且小心着!”
刘氏虚弱的对着雅黛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仰头望着天空,天空浩渺,一望无尽,层层叠叠的云朵缓缓移动,远处,几只南归的大雁拍打着翅膀,发出一声声欢快的鸣叫。
刘氏心中清明,明白自己今日若想要报仇就没命活着了,这些时日她四处寻找,云都的官员却没有一个敢接下这桩事的,要么将她赶出来,要么,便将她打一顿。
新伤叠旧伤,新痛叠旧痛,那么多的伤那么多的痛一同涌了来,早已经将她不是很好的身体压垮了,她明白自己今日还能活着,不过是因为心中咽不下这口气,午夜梦回之时,夫君公婆惨死的画面,每每出现在她的眼前。
若不是那些恨意涌来,若不是那口气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松了,她如何还能站在此处,只怕早就入了那冥府黄泉,与她那惨死的相公公婆相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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