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景哥儿的名字,宋晴晴心下一叹,她许久没有见到那小家伙了,从前日日粘着自己的小家伙,如今却已然不同,他摇身一变成了当今圣上唯一的儿子,而自己……也成了庆恩侯府世子妃。
想着当初在大谷村的日子,想着景哥儿总是喜欢缠着她听她讲故事,想着她每次抱着景哥儿坐在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树下,而莫宸萧则坐在软塌上,垂眸看着手中的书本,眼神中是说不尽的温柔。
那些时光,不知不觉已然渐渐远去,可每每想起,却还总是怀念着,“这些时日你一直睡着,不知京中发生了多少的变化,你若再不醒,只怕醒来都不认识这云都城了。”
赵谦凌语气越来越弱,到了最后,竟带上些许的颤抖,这人在这个时候,眼睛睁不开时,耳朵却比从前不知灵敏了多少,她能清楚的听到赵谦凌的叹息,清楚的感觉到他微微的颤抖,清楚的听到他语气中的无奈。
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却沉得厉害,她越是想要醒来,整个人却越是开始迷糊,渐渐的,眼前的一切渐渐远离,最后在意识迷离之时,只听得他语气沉痛的一言,“你不醒来也好,若是醒来……我真怕你会受不住。”
耳畔,是赵谦凌最后的这句话,再次陷入昏睡之事,宋晴晴想要去读懂他话中的意思,可还未等她细细思量,已然再次昏睡。
时光,如同一个顽皮的孩子,从不愿在一个地方逗留,总是匆匆即逝,让人抓不住。
盛夏的云都城,城中百姓一片欢声笑语,不为别的,只为那一直以来镇守在长平关守卫一方平安的大将军陈轩逸回来了,以至于家家户户明明不是年节,却仍旧挂起了红灯笼,在南赵国百姓心中,他们能够安居乐业,靠的,便是朝堂之上文治天下,武定天下的莫宸萧与陈轩逸二人。
此番在长平关三年未归的轩逸将军回京,百姓听说了皆自发的前去城门口夹道欢迎,那热烈的场面,竟是不输皇上当初登基之时的热闹。
城门口,早已经被问讯赶来的百姓堵了个水泄不通,京兆府尹没有办法,只得多派了一些官兵前去维护治安,天边夕阳渐落之时,一个百姓打了个哈欠,闷闷的道:“这轩逸将军今儿个是不是不来了?怎么足足等了一日,这眼见着太阳都要落山了,还不见人影。”
“唉……长平关距离云都城几千里之隔,将军日夜兼程,中间有事耽搁了也是有的,再等等,若是今儿个不来,明日咱们早起来迎接也成。”那人点点头,笑着道:“我倒不是等着急了,只是怕将军会不会不舒服或是赶路劳累了而已。”
“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将军乃是咱们南赵国的战神,保家卫国,守护着长平关的安危,若不是将军在,昌阅国早已经不知侵犯咱们南赵国多少次了。哪里还有咱们现在的安居乐业!”一人白了那人一眼,语气严肃的说道。
“是是是,说的是,我这张嘴,总是管不住,呸呸呸。”
那边众人正在夹道欢迎,这边八王府却格外的安静,这八王府的前院还未修缮完成,遂八王爷赵谦凌这段时日一直是住在宫里的,按理说赵谦凌已然弱冠之年,按着规矩是不能住在宫里的,可是皇上不说什么,自然也没人敢说什么。
加之这八王府还未建成,赵谦凌堂堂一个王爷,也不可能若寻常百姓那般跑去睡客栈,更不可能委屈着随便寻个小院子住下,遂皇上让他留在宫中住,等着什么时候王府修好了,再搬出去也不着急。
皇上说了这话,百官自然也不能说什么,说到底这些都是皇上的家务事。只是这位八殿下却不是个什么安生的主儿,每每觉得皇宫无聊,便总是要跑出来鬼混的,有时候夜间回宫麻烦,便只能跑去那些个秦楼楚馆打发一夜。
时日久了他自己也觉得不方便,便着人寻来了那监制八王府的官员,督促道:“这腹中先起了院墙,院墙起完了,便现将后院给建好了。”那官员一愣,没听过谁家建房子,大门不修便先把后院给置办起来的,可这位八王爷哪里是循规蹈矩之人,他发了话,那监制的官员也不敢说什么,只连声应下。
是以,这八王府别的地方还是一片地基,唯有这后院之中,倒是修缮的不错,亭台楼阁虽然还未修好,但几间院落已然成型,尤其是最早开建的院落,此刻院中的东西一样俱全,已然能够住人了。
远远的瞧着,只见一男一女行色匆匆,径直往那院中最大的一间房子走去,进了屋中换下沾了泥的鞋子,方才入了里间的暖阁,暖阁旁燃着一盆碳火,此时明明是暑热难当的时节,可这屋中却还燃了一盆旺旺的碳火,更是热气逼人。
暖阁的正中央摆放着一架紫檀木雕凤凰于飞锦绣屏风,屏风上双凤齐舞,绕着一棵巨大的梧桐树,那树叶都雕刻的栩栩如生,绘声绘色若活了一般,可见工艺之精巧。
紫檀本就是昂贵之物,这么大的一块紫檀木用来做屏风,倒能窥探此处之奢靡。
转过了屏风,屏风后面是织锦的彩纱织成的纱幔,垂在屏风与床之间,隔住了里面那私密之地,纱幔两边站了两个小丫鬟,两个丫鬟年纪不大,一个十五六岁的样子,一个十三四岁,两个人一个稳重一个机灵,此刻见着来人,均恭敬行礼,礼数倒很是周全。
微微点头,来人摆摆手道:“不必如此,快些起来吧!”
两个丫鬟闻言方才起身,站在男子身边的女子红了眼眶,瞧了瞧纱幔里面床上躺着的那隐约模糊的身影,眼眶中的泪再也忍不住的坠落下来,“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还未醒来吗?”
那年纪稍稍长一些的丫鬟福了福身,应道:“是,这些时日一直在昏睡着,郎中太医不知请了多少个,每每诊脉多是摇头叹息,细细追问起来,他们也说不出何时能够醒来,只说该醒了,可为何一直不醒,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言罢,又道:“八殿下为了这事儿差点罚了那几个太医,那些太医惧怕,也做事尽心尽力,药也喝了不知多少,可这人,却是没有丝毫要转醒的样子。”说着,也如女子那般哭了。
“我进去瞧瞧,许多时日不见,不成想再见,竟是这般模样。”女子说着,掀开那垂落在地的纱幔,转身进了里面,里面一张精致的雕花大床上,铺着几层厚厚的被褥,看上去软绵绵的。
床榻之上,女子双目紧闭,苍白的唇色苍白的脸颊,长而卷翘的眼睫低垂,若羽扇一般贴在她秀美的脸上,那一头乌黑的长发若绸缎一般垂在她的脑后,铺在床榻之上,黑与白的对比那般的强烈。
躺在床上的女子若一个精致的娃娃一般,美艳带着一股子凄美之感,苍白的,好似没有一点点生气,若不是那还在微弱起伏的胸口,只怕她便要以为她已然身死了。
沿着床沿坐下,她暗暗抹了一把眼泪,颤声道:“长平关时,我只觉你与世子金童玉女,情深义重着实羡煞旁人,却不知,再见面时,会是这样的场景,晴晴,你醒醒吧!我与轩逸来看你了。”
公主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她伸手握住宋晴晴的手,只觉她的手冷的吓人,握着的那一瞬间,她竟不自觉的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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