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晴晴说着指了指远处的庆和楼,周云峰一愣,转头顺着宋晴晴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二楼一间雅间的窗户大敞着,窗口坐了一个男子,亦是一身布衣,此刻正垂眸捧着一杯茶浅浅喝着。
“庆恩侯府世子!”周云峰脱口而出,转头看向宋晴晴时,面上满是震惊,“难道……难道姑娘是……”
宋晴晴笑着点头,“正是。”
周云峰面上一惊,慌忙想要跪下,宋晴晴忙伸手将他拉住,“莫要行礼,周公子,世子有请,走吧!”
宋晴晴做了个请的动作,周云峰连连道:“夫人请,夫人请!”
两人一同来到了酒楼,说明来意,那掌柜的忙引着二人上了二楼,二楼雅间里,莫宸萧正低头喝茶,他手中的晶釉彩绘茶杯里,茶水透彻,茶叶嫩绿。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他未曾抬头,不过是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罢了,“周公子看来还未彻底死心,既然愿意前来,便是想着日后能够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宋晴晴随手将雅间的房门关上,那厢周云峰已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认真的看着莫宸萧,深深叩头道:“求世子帮我!”
“当初朱晁珩用我娘的性命作为威胁,我没有办法,为了给娘看病抓药,我只能这样做,别无选择。只是事后,朱晁珩却怕事情败露,竟是寻了个理由将我赶出了官场。
他给我安了一个罪名,连京中的房产都被没收,我与娘无处安置,本就生病的娘只能与我一同睡在破庙之中,娘气愤不已,郁郁寡欢,几日,便去了。
只留下我一个人,若不是心中的恨意,我只怕早就追随娘而去了。只是……”周云峰说至此处,神色黯然,眼中满是嘲讽。
微微一顿,他继续道:“只是我低估了官场的黑暗,忘记了官官相护这句老话,这些时日我跑遍了衙门,见遍了官场里的老爷们,可却没有一个愿意帮我,便是将我带去御前,他们也不愿意。
朱晁珩如今最是得势,高中新科状元,京中动乱的时候,他又立下了大功,便是当今陛下都对他另眼相待,更是将自己嫡亲的妹妹凤舞公主下嫁给朱晁珩。
如今的朱晁珩,不止是朝廷的官员,更是皇室的女婿,皇亲国戚,我……不过是一个落魄的秀才罢了,谁愿意冒着惹怒陛下的危险帮我呢!”
周云峰摇头叹息,语气中满是无可奈何,莫宸萧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放在宋晴晴的面前,“总会有机会的,正所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世子愿意帮我吗?”周云峰跪在地上,抬头瞧着莫宸萧,莫宸萧微微颔首,周云峰方才道:“我想要知道,世子为什么愿意帮我?世人口中,世子乃是治世良臣,国之栋梁,世子有倾世之才,为何愿意来帮默默无闻的我?”
他便是此刻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真的是莫宸萧,那个以一己之力帮助当今陛下登上皇位的男子,当初,南赵国诸子夺嫡,唯有当今圣上最没有可能。
可是,因为莫宸萧,这个最没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人,如今却稳稳的坐在了那九五之尊的高位上,眼前这个男子,也成为了几国百姓所传言的如同神人一般的存在。
有一段时间各国之间甚至流传着一句话,的莫宸萧者,得天下,更有名士站出来说,当初莫宸萧出生之时,曾有大师占卜过,说莫宸萧会结束这个乱世。
那些姑且不说,便是如今莫宸萧在南赵国的地位,也不是眼前他这个落魄书生能够高攀的起的,便是他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庆恩侯府世子竟然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莫宸萧并没有急于回答周云峰的问题,而是微微垂眸看着杯中随水晃动的茶叶,轻描淡写的道:“这世间之事本就没有什么绝对,有些人愿意看到朱晁珩得势,那是因为他得势,那些人也能得到好处。
可事情便是这般,有人希望他得势,便有人希望他失势,如今我找你,自然,寓意明显。”
周云峰一双浓眉紧蹙,他想不明白,半晌,疑惑道:“世子在南赵国的权势滔天,便是皇上对您都要礼让三分,便是那朱晁珩再得势,他也不过是一个尚书令罢了,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威胁到世子的地位的。
况且,世人都说得世子者得天下,这份智计无双,便是三个朱晁珩也比不得,世子又在担心什么呢!”
周云峰的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莫宸萧却微微摇头,看着周云峰的眼中满是冷冷的笑意,只是这冷冷的笑意却不似在嘲讽周云峰,更像是在嘲讽他自己一般。
“你当这样的话便是好话了不成?你当因为本世子出生时钦天监算出的命数如此,对本世子日后的前程便满是益处了不成?”接连问了两个问题,周云峰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一句话哽在喉头,进不去出不来,憋的他面色涨红。
说话间,那掌柜的已然上了茶与糕点,莫宸萧倒也不急着言明,只淡淡道:“既然不想死了,便将这些东西吃了吧!你若是饿死了,倒真真是白费了本世子的一番心思了。”
周云峰闻言忙谢恩坐在了椅子上,伸手便想要去拿那糕点,只是这些时日被朱晁珩与他属意的人百般的欺凌嘲讽玩弄,让他生出些许的防备,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迟疑着没有去拿那糕点。
莫宸萧冷冷一笑,起身道:“惜命是好,若是连这点赌一把的勇气与看人的眼光都没有的话,那么本世子今日,倒是白来寻你了!”
言罢,伸手拉起宋晴晴的手,语气温和的道:“晴晴,我们走吧!”
“等等!”周云峰急切的转身一下跪在地上,膝盖与木地板的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咚的声音,莫宸萧顿住脚步,周云峰沉声道:“世子说的是,若是没有这点胆量的话,日后如何去找那为高权重的朱晁珩报仇!”
周云峰一席话说的极为急切,他生怕莫宸萧会就此将他抛弃,这些时日他几乎走遍了京城中各位大人官员的府邸,要么遭遇嘲讽,要么被轰赶出来,更有甚者,将他打一顿扔出来也是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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