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顿,宋晴晴缓了缓语气,又道:“白家二房也曾经混迹过黑道,当初他们倒卖私盐能够平安无事,也是因为有黑道这层关系,如今白家二房财力人力皆在白姐姐之上,若是他们狗急跳墙,请了武林高手前来,一个影挡得住,十个影挡得住,一百个一千个呢?”
直直的看着莫染的双眼,有一瞬间,莫染不由得有些错愕,眼前这一双精致的眉眼,竟然散发出那般锐利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生敬畏的目光,这样的目光,莫染再熟悉不过了,“我……我不过是在履行答应影的事情罢了!”
他倔强的不肯承认错误,瞧着他傲然挺立的身影,宋晴晴不由得冷冷一笑,嗤笑道:“答应影的事情?你可知道这样做是将他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影做事不顾性命,难道你也不顾他的死火了吗?
暗卫的指责是保护主子,如今宸萧身中剧毒,影想要赌命,不想要连累他人,难道你也想让他枉送性命不成?”
面对宋晴晴一声声掷地有声的质问,莫染终是说不出话来,低下了头,宋晴晴微微摇头,“莫染,人要学会变通,影性子刚毅执着,他想不通的事情,我以为你能够想的清楚的。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保护白姐姐这件事上,完全可以换个法儿子,没必要非要与那白家二房拼个你死我活。”
“少夫人这话什么意思?”莫染抬头看着宋晴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宋晴晴神秘勾唇一笑,红润的唇角带着自信的笑容,在她那张秀美的小脸上荡漾开来,如同平静的池水中落入了一颗石子,激起层层叠叠的波浪。
夜幕,总是深沉的厉害,尤其是落着雨的夜空,更是暗沉沉的,宋晴晴伸手理了理裹在身上的狐皮大氅,任凭那柔顺滑腻的皮毛拂过自己的脸颊,带出痒痒的感觉。
身后,夏莲撑着雨伞,雨水噼里啪啦的一股脑儿的打在雨伞上,敲击的雨伞发出清脆的响声,雨水,顺着雨伞的边缘滑落下来,在眼前形成了一道水帘,幽暗的院落里,宋晴晴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暗处,几名暗卫隐在黑暗之中。
此处院落荒废的时日久了,到处都是灰尘遍布,若不是被雨水清洗,只怕此刻早已经尘土漫天飞扬了,“少夫人,真的要进来吗?这里……这里好像好久没人住过的样子,那人身份那般尊贵,如何会屈尊降贵来这里?”
夏莲眼中满是疑惑,宋晴晴没有丝毫犹豫的伸手推开房门,房门突然被打开,惊起了无数的尘埃在空中四散飞扬,宋晴晴后退一步,手中的锦帕遮在鼻端,挡住了那四散飞扬的灰尘。
身后的夏莲便没有这般好的运气了,她没有丝毫的防备,又一手撑着油纸伞,这般图如起来的灰尘,她来不及躲闪阻挡,整个人置身在尘埃之中,忍不住一阵咳嗽。
待到那灰尘渐渐的少了,宋晴晴方才抬脚迈入,一边走一边道:“这你就不懂了,越是荒废,说明越是隐秘啊!况且,此处宅邸的主人背景大着呢!若不是当年犯了错,如今只怕早已经是万人之上了。”
“这里是什么人的府邸?便是世子也不敢说是万人之上,这里的人,什么来头?”夏莲这小丫头素日里爱听这些个事情,此番听得宋晴晴这般说,自然是控制不住开始刨根究底。
宋晴晴一笑,“这里的主人,可是先太后的父亲哥哥,若是在世,如今陛下登基为帝,自然是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了!只可惜……”叹口气,宋晴晴满是惋惜的道:“只可惜,他们看不清楚朝堂上的局势,一招错满盘皆输,说的……大抵就是如此了。”
“既然是皇上的舅父与外祖父,皇上登基之后为何不曾为他们平反?这般凄凉的景色,实在是瞧不出来,曾经是那般辉煌的一个大家族。”夏莲惋惜的瞧着四周,屋檐上的灰尘因为风的吹入缓缓落下来,落在两人的头上发上。
宋晴晴并未在意,只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瞧着外面电闪雷鸣下着的瓢泼大雨,冷冷勾唇一笑,笑容带着些许的嘲讽,“因为当今陛下,是一个好皇帝,所以即便知道当年的事情有所冤屈,也不得不顾及先皇与皇室的脸面。”
“皇室无情,奴婢算是瞧见了。”夏莲幽幽一叹,脚下没注意撞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上,那东西被夏莲这般一脚踢的咕噜噜滚出去很远才撞在倒的七零八落的桌椅上,竟然又滚了回来。
夏莲手中提着灯笼,那灯笼的光不是很亮,她疑惑的踩了踩脚下那东西,疑惑道:“也不知这是什么东西。”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提着灯笼凑近了看,这一看不要紧,夏莲吓得啊的大叫一声,往后连连退了数步,踉跄着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她手中的灯笼一下子摔在地上,灯笼里的烛火也瞬时扑灭,本就宽敞黑暗的大厅之中,瞬间变得黑乎乎一片,若不是敞开的门缝里还透出一些光亮来,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宋晴晴凝眸,疑惑道:“夏莲,怎么了?瞧把你给吓得!”
“人……人……人……”夏莲一个劲儿的重复着,颤抖着手指着地上那个看不清楚是什么的东西,宋晴晴摇摇头,蹲下身摸索着捡起灯笼来,又掏出火折子来点燃了灯笼,方才顺着夏莲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宋晴晴只觉得一股子寒意自背后袭来,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处,看着地上散落的白骨和那白骨旁边已经错了位的头骨,经过常年的风霜,这尸体早已经变成了一具白骨,此刻便这般大咧咧的躺在屋子的正中央。
原本盖在尸体身上的草席早已经被时光打磨的只剩下一些细碎的残片,半遮半掩的盖在那具尸骸的身上,似是努力的想要为那惨死的人保留一些尊严,却又更显得凄凉悲惨。
宋晴晴伸手拿起那头骨,小心翼翼的放回尸身旁边脖颈处,在夏莲惊诧恐惧的目光中起身,“本就可怜了,死后竟是也不得安宁,这一处宅邸,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真实的诉说了何为伴君如伴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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