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飞过树梢,军营之中除了巡逻的士兵,便一片安静了,宋晴晴倚靠在一棵梧桐树上,此时已是深秋季节,那梧桐的落叶落满了一地,踩在落叶之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阵清凉舒爽的秋风拂过树梢,枯黄的落叶自枝头飘落,在空中纷纷扬扬,打着旋儿飘落下来,宋晴晴伸手接住那片落叶,微微垂眸,低头看着手中安静躺着的枯黄落叶,她此时,与这片落叶无异,亦是生命走到最后,亦是……随时都可能凋零。
这些时日里,宋晴晴每每都害怕自己一醒来便毒发,或是在睡梦中,睡着睡着就睡死过去。对于死,她其实并不害怕,她只不过是不想死在莫宸萧的面前,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因为那样,他会伤心难过,犹记得再次相见之时,在黑暗的营帐之内,他抱着她微微颤抖的手臂。
那般清冷沉着的男子,居然也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候,那一刻,宋晴晴便知道,莫宸萧对她的爱,深得如同那无妄之海一般,她更知道,若是自己死在他的面前,只怕他会受不住。所以,这些时日里她尽可能的表现得活泼一些,即便身子已经懒懒的不愿意动弹,她依旧要强迫自己多动动,多笑笑。
生怕莫宸萧看出什么,宋晴晴一直在努力的掩饰着,如今玄冥如此说,宋晴晴心头不由得一震,她故作镇定的瞧着玄冥,淡淡道:“玄冥怕是酒喝多了吧!我这好好的,那里有什么毒?快别闹了,我送你回营帐,明日,还有许多伤患等着你去救治呢!”
玄冥却摇摇头,望着此时自乌云之中钻出来的月光,仰头道:“你是聪明人,既然我如今会有如此一问,代表我已经确定你真的中毒了,我的医术,便是不把脉,也能瞧出个七八分,你眼睑处的哪颗泪痣,便是证据,如今,你还想狡辩到什么时候?”
宋晴晴看着玄冥的眼眸,那双星月一般闪烁的眸子里,此时此刻倒映着自己略显疲惫的身影,她终是微微一叹,“你肯把我单独带来这里,想来还未曾告诉过宸萧,玄冥,这件事情你要帮我保密!千万不能告诉他,我只怕他若是知道了,会受不了,他总是说自己不够好,没办法保护好我,可是……他已经做的够多了。”
宋晴晴低垂着脑袋,眸子里满是伤痛,玄冥凝视着她许久许久,方才道:“我之所以单独叫你出来,便是想要问清楚事情的经过,问清楚你为何会中毒,中的何种毒药。晴晴,你要相信,我与木头一样,木头把你当做爱人,我把你当做我最亲的妹妹,他不希望你有事,我亦如此。所以,我会帮你解毒,但是,你也要自救才是啊!”
宋晴晴一愣,喃喃道:“自救?如何自救?这毒,是一个临死之人下的,必然是剧毒。”宋晴晴说罢,想了想,还是把事情的经过细细的与玄冥说了一遍,只不过关于她与陌尘的事情,她却并没有说的那般详细。
听得宋晴晴所言,玄冥拉着宋晴晴的手将她带回营帐之中,坐于案前,玄冥细细的给宋晴晴把着脉,许久,他都不曾说话,只是瞧着他无比沉重的紧皱的眉头,宋晴晴亦明白,只怕这毒,并不容易解。
过了大约有半盏茶的时间,玄冥方才抽手,凝眸道:“我知道这毒,名为红颜泪,次毒,我亦是在我师父的书中见过,次毒其实并非真正的毒,它会慢慢的侵蚀人的身体,渐渐的让人浑身没有力气,懒洋洋的。最后,便缠绵于病榻之中,但是却不会一下子就死去,要经历这病痛的折磨,方才会死掉。”
玄冥说罢,抬眸看着宋晴晴,“此毒之所以叫做红颜泪,是因为中毒者眼睑处会长出一颗如同泪痣的红色血点,如同美人的眼泪一般,只是你放心,此毒并非无解,只要配齐解药就可以了,如今看你眼角泪痣的颜色,中毒时日并不长,所以泪痣是鲜红色的,如同鲜血一般,若是时日久了,这泪痣的颜色便会慢慢的变暗,等到变成暗黑色的时候,便命不久矣了。”
“瞧着你眼角的泪痣,还不着急,足够我配出解药了。晴晴,你以后可莫要如此了,若是我没能发现你的不同,你便要白白的枉死了!”玄冥说着,伸手揉了揉宋晴晴的长发,转身去柜上拿了一个小瓶子出来,道:“看你这两日精神不好,想来是那毒的缘故,这个你拿去,吃了会让你精神好一些,既然你不想让木头担心,就要演的像一些不是!若是连我都瞧得出,木头何其聪明,如何会看不出来。”
宋晴晴接过玄冥手中的药瓶,拿在手中转着玩,笑着道:“玄冥,你知道吗?你简直就是我的救星!上次,我中蛊毒之时,也是你救了我,如今……又是你出手相助,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你了。”
听宋晴晴这般说,玄冥气呼呼的对着她的脑门便弹了一下,直疼的宋晴晴龇牙咧嘴,他方才道:“你把我当做你的亲哥哥,我亦把你当做我唯一的妹妹。这世界上,我没有亲人,如今,也只有你一个亲人而已,我若是不帮你,你还指望着木头那个半桶水的来给你解毒不成?还是,你打算等毒深之时,就溜之大吉?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悄悄的死?”
玄冥的一声声质问,让宋晴晴心中温暖,她眼眶泛红,“我本想着,再过些时日,这长平关的危机解除了,我便偷偷的离开的,便是让宸萧找我一辈子,也好过他陪我共赴黄泉的好。”
“还敢说什么独自死去,或是共赴黄泉这样的话!难道我这个神医在你的眼中就这般没用,连自己的妹妹都救不了吗?”玄冥说着,举起手就要弹宋晴晴的额头,宋晴晴吓得赶忙抱着脑袋,警惕的望着玄冥。
安静的营帐之中,唯有昏黄的烛火微微摇曳,宋晴晴抱着额头,玄冥高高举着手臂,两人便这般相识而望,半晌,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瞧着宋晴晴略带疲惫的眸子,玄冥叹息道:“你这丫头也是个命苦的,自我遇到你以来这些时日,不是中蛊就是中毒,不是被你那嫂子爹娘的欺负,就是被人给抓走,好不容易和木头两情相悦,如今又差点丧命,若不是我这位神医在,只怕你真的要与木头阴阳两隔咯!”
对于玄冥这三句话两句都是在夸自己的行为,宋晴晴只能无奈的叹口气,倒是也习惯了玄冥这般的性格。想起初见时那个一身白衣,坐于柳树之上的蹁跹少年,那般的清冷与世隔绝,与现在的玄冥实在是判若两人,当时她只当那个绝美的少年清冷难以接近,熟悉了方才知,这少年竟比自己还要大上几岁,只是容颜不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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