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陆离,屋子里的檀香渐渐燃尽,宋晴晴端坐在桌前,手中捧着紫玉端上来的茶水,一时之间竟不知要不要喝才好,老夫人淳淳教诲,无外乎是身为侯府的女眷,不该存了儿女情长的心思,而要为侯府的长远,子孙后代的福祉为念。
她细细的说着,有些苍老的脸上露出些许的无奈,细碎的晨光透过微微敞开的窗户照射进来,照在她苍老的满是皱纹的脸上。
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皱纹,好似是岁月流淌的痕迹一般,深浅不一,她有些干涩的嘴角挂着一丝无奈,宋晴晴明白,那是身为侯府女眷的无奈,生来为这个世道女子的无奈,即便心中不愿,也唯有为了那所谓的国事家事忍耐。
深吸了一口气,宋晴晴虽然心中不赞同老夫人说的这些话,可作为晚辈,作为孙媳妇,她也唯有恭顺点头,放下手中的茶盏,温顺道:“老祖宗说的这些话,孙媳记住了。”
老夫人抚着手中的暖手炉子,吩咐了紫玉重新将那檀香点燃,方才赞赏的道:“初始见你只觉你出身寒微,身上又带着一股子的傲气与桀骜,如今看你倒是一个懂事的,咱们这些个大家族的女人,比之那小门小户的女人还要难做。
男子在朝堂之上腥风血雨,我们在这后宅之中帮不上忙,能做的,便是安稳家宅,即便心中牵挂夫君安康,也不能表露出来。”
微微一顿,老夫人缓了一口气,方才又道:“作为女子,恭顺温和才是最好的,我们这些个大家族的女子,又要讨好夫君,又要管理家中事物,若是做的不好,还会惹得夫君不快。
一步步往前走着,风霜艰辛,也唯有自己知道清楚。老婆子我也算是过来人了,这么些年在这大宅院中如何一步步走过来的,如今竟也不敢去回想了。
每每想起,总觉得心中心惊的厉害,一次次的死里逃生,一次次的渡过难关,若是心智不坚定,只怕早就活不下去了。”
老夫人似是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那些个属于她的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她那一双浑浊却精明的眼睛微微眯着,往日的回忆,夹杂着甜蜜与危机,让她不自觉的感叹。
看着老夫人沉醉其中的样子,宋晴晴抿了抿嘴角,这深宅大院之中,便是连老夫人也是如此一步步走过来的,那些个隐晦不言的话,她是清楚的。
只是她却不同,她与莫宸萧,到底是心意相通,因为有了心意相通,情深义重,所以这般苦涩的日子,这般艰难险阻的路,她也能咬牙走下去。
“老夫人,从前不好过,现在也好过了,您总是容易感慨。”楚婆子轻轻的按着老夫人的肩膀,一下一下,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楚婆子是老夫人的陪嫁丫头,跟着老夫人也有几十年的时光了,对于老夫人的喜好,她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些年老夫人如何从一个懵懂少女一步步走到现在成为庆恩侯府的老祖宗,她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的。
楚婆子这般一按,老夫人舒服的微微眯起眼睛,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半晌,方才感叹道:“这人老了,总是不自觉的回忆感叹从前的时光。”
一直坐在宋晴晴身边的柳氏上前半跪在老夫人腿边,轻轻的给老夫人捶着腿,“您那里老了?瞧瞧您这手,比我保养的还要好些,这一头的青丝都寻不到一根白发呢!与我站在一处,怕是人家都要说您是我妹妹呢!”
言罢,勾唇一笑,笑的娇媚动人,“谁若是敢说您老,那岂不是说我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了!那您就算是愿意的话,妾身也是不愿意的,定然饶不了那有眼无珠之人!”
柳姨娘这般一番娇嗔,逗得老夫人捂着嘴一阵好笑,伸手点了点柳氏的脑袋,眼中满是欢喜,“你呀!便是这张嘴最是讨人喜欢,可着这偌大的庆恩侯府中,再也寻不出这般能说会道的嘴巴了!”
柳氏惯会谄媚讨好的伎俩,这也是她为什么出身低微,虽然容貌动人,却也不是顶出挑的,即便如此,庆恩侯却扔愿意独宠她十几年的缘故所在了。
这庆恩侯府中不是没有其他的姨娘,比如那项氏,项氏乃是巡盐节度使的庶出闺女,比之这柳氏出身不知高贵了多少,当年项氏与莫宸萧的母亲王氏在府中很是要好,因着王氏的缘故,项氏虽然不得宠,日子却也过得还好。
只是后来,王氏去世,那项氏因着与王氏关系好的缘故,惹得柳氏心中记恨,柳氏在这府中掌了权之后,便处处克扣着项氏,后来,索性直接将她诺去了京郊的别苑之中,身边只跟了一个陪嫁的丫鬟伺候着。
宋晴晴掌权之后曾派莫染去瞧过项氏,不为别的,就为当年她曾经与莫宸萧的母亲王氏交好,就因为这份情分,就值得宋晴晴如此费心。
“妾身哪里是会说话,妾身不过是说的真心实意的话,这大实话,自然是做不得假的。”柳氏继续殷勤的给老夫人捶着腿,一边讨好道。
老夫人笑笑,道:“罢了,瞧你这般费劲儿,今儿个我老太婆便做主,晴晴啊!你可否卖我这老婆子一个面子?”
听老夫人这么说,宋晴晴便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什么,心中厌恶,却也只能点头道:“老祖宗您说,只要孙媳办得到,定然不敢推辞。”
老夫人一笑,微微沉吟了一下,瞧了瞧宋晴晴的面色,方才道:“这两日柳姨娘日日来我这老婆子处,总是念叨着她当日误信了小人的话,伤了你贴身的丫鬟。”
微微一顿,随手拿了一块糕点放在宋晴晴面前精致的小盘子里,“咱们同是这府中的女子,谁的日子都不好过,这般孤寂的岁月,男子能陪在身边的日子还不如府中的其他女子,你与柳氏没事也在一块儿聚聚,彼此莫要为了一个丫鬟生分了才是。”
老夫人虽然没有明说,可这话中的意思,却已然是不言而喻了。
宋晴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紧,许久,方才松开,起身道:“老祖宗的话,孙媳记住了。只是姨娘这般日日来老祖宗的面前念叨,实在是不该,老祖宗本就年纪大了,哪里经得住姨娘日日的劳烦?”
宋晴晴转头看着柳氏,柳氏眼中闪过恨意,不过转瞬即逝,宋晴晴却也不在意,只道:“姨娘如何会以为我与姨娘生分了呢?夏荷不过是一介下人,便是打死了也就打死了,我所在意的,是那个敢对她下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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