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今日烫了一头的卷发,身穿一件十分修身的旗袍,她的手拿着一卷烟,她依靠在窗边,就这样,一口一口地吸着。
西泠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觉得她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这人不是季绯,也不是陈夫人,只是一个很有故事的女人,你永远说不上她的名字。
她就那样悠扬地吐了一口烟,看了看天边的颜色,继而说道:“要下雨了。”
西泠说道:“是啊。”
那女人只拿出一面镜子,在那里补妆,西泠觉得她十分适合这个浓艳的大红唇的妆容。
“我得赶在下雨之前走了。”那女人始终没有再看西泠一眼。
“那你什么时候还会回来?”西泠悠悠地说道,这仿佛不是西泠在说话,而是她的灵魂在说话。
那女人笑了笑,说道:“不,我不会再回来了,这里不属于我,从来都不属于。”
西泠突然对这个女人心感怜惜,她问道:“哪什么地方才是属于你的?”
女人抽了一口长长的烟,接而说道:“不知道呢,江南是属于季绯的,京都是属于陈夫人的,但是从来都没有一个地方是属于我的。”
“既然这样的话,你又何必离去?”西泠问道。
“只有远去,才能够找到一个属于我的地方。”那个女人说道。
西泠只是觉得心里面有一种不舍,来自心里面,埋藏了很久的不舍。
“好了,我要走了。”那女人说完,便踏着一双高跟鞋渐渐地走出医院。
西泠看着她的背影,就这样一直地看着,西泠有些期盼,她期盼能够看到那个女人能够回头看看自己,一眼也好。
但是连一眼,也没有。
离开的人已经解脱,留下的人才会触景生情。
陈夫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很久很久,但是西泠还是原地不动地站在那里,她生怕陈夫人突然会回头,她生怕陈夫人回头的时候会看不见自己。
她也生怕陈夫人不会回头,所以她一直等,一直等。
在很久很久的后来,西泠想着这件事儿,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傻了,第一次是这样地等,第二次也是那样地等。
等到何年何日?
恩想早已经回到了西泠的身边,她只是不明白,自己的阿娘,为什么要这么惆怅地看着外面。
恩想陪着她的阿娘一起站在那里。
西泠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干嘛,恩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干嘛。
不知道过了多久,西泠说道:“想儿,我们走吧。”
恩想便乖乖地牵着西泠的手,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医院里。
西泠肯定没有想到,这是她最后一次见陈夫人,再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她不在人世的时候了。
西泠回到省府的时候,黎沂已经在门口等着自己。
黎沂看见西泠回来了,便向前询问:“泠儿,你回来啦?”
西泠也看着黎沂,说道:“是的,我已经回来,等我吃饭吗?”
黎沂说道:“是的呢。”
三人便坐在饭桌里面开始吃起了饭。
今天的菜很荤,基本都没有素,西泠并没有什么胃口,她并没有吃很多。
然而黎沂已经看到了这一切,他询问道:“泠儿?今儿的菜不合适你的胃口吗?”
西泠犹豫了一下说道:“今儿没什么胃口。”
黎沂问道:“那你今儿想吃什么?我可以叫厨房弄去。”
西泠说道:“今儿想吃菠菜豆腐。”
黎沂说道:“好,管家,你马上叫人弄一道菠菜豆腐,快。”
管家听到黎沂的话之后,便说道:“好。”
黎沂对西泠说道:“泠儿,你以后要是想吃什么,你都尽管和管家说,你不用害怕,你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西泠笑了笑说道:“我阿娘最喜欢吃的菜便是菠菜豆腐。”
黎沂愣了愣说道:“原来是这样。”
“刚刚她跟我道别了,说是要回到国外出了,重新过上新的生活。”西泠对黎沂说道。
“这样啊,泠儿,你是不是不舍得她啊?”黎沂问道。
西泠慢慢地喝了一口茶,她说道:“其实她早就离我而去了,难道不是吗?早就在五年前的时候,已经离我而去了,我们之间所有的恩恩怨怨,所有的所有,都已经结束了。”
黎沂叹了一口气,说道:“西泠,我十分明白你的心情,虽然是这样说,但是那个人始终是你的亲生母亲,我知道,你的内心始终是会舍不得的。”
西泠听了黎沂的话,笑着说道:“这世界就是这么地讽刺,就算那人是我的亲生母亲又如何,就算我舍不得又如何,我始终不能够做些什么,你可以决定些什么?”
黎沂只是轻轻地拍了拍西泠的背,表示安慰。
“西泠,能够留在你身边的人,会永远留在你身边,如果注定不能够留在你身边的人,你就算怎么样,也是不能够改变些什么。”黎沂说道。
西泠对黎沂微笑了一下,她说道:“是啊,现在世事这么混乱,这些儿女私情的事儿,我们也不必再追究,要留的就留吧,要走的也走吧。”
黎沂说道:“是的,泠儿,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留在你身边,你不用怕,你不用着急。”
西泠轻轻地对黎沂笑了笑。
黎沂突然想起一件事儿,于是问道西泠:“对了,泠儿,那个骨髓匹配的事情怎么样了?”
西泠听到这件事儿,叹了一口气,继而说道:“这件事儿,哎,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黎沂虽然早就知道了结果,但是他还是想知道西泠是怎么说得。他问道:“你说说,有什么事儿我一定帮你解决。”
西泠说道:“本以为我的骨髓跟弟弟的是很吻合,当初也是怀着很大的信心才去匹配骨髓,没想到,到头来,竟然…竟然没有匹配上。”
黎沂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他说道:“泠儿,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跟你弟弟的骨髓吻合的人,泠儿,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西泠听到黎沂这番话,笑着说道:“沂,真的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们做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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