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木橙假意没有听到灵浅沫的话，而是顾左右而言它道：“我看张少爷的情况不太好，还是去请大夫比较保险。只是天色已经不早了，估计一时半会到不了，我去请请看看。”这才转身离开。

　　这是在告知灵浅沫，随时会有人进来。

　　顾木橙出了房间过后，请了两个伙计，给了他们一人十个铜板的赏钱，让他们留心屋内的动静。

　　顾木庄和顾木贵一直帮她打下手，累得不行了，顾木橙先去后厨安顿他们，让他们去耳房休息。

　　然后便托人去给张锡德请大夫。

　　萧渐离和薛世琦还有李风喝得大醉，又是唱歌，又是划拳，简直是高兴极了。

　　顾木橙用心做的几道下酒菜，恐怕几人也是没有吃出什么味道来。

　　不过顾木橙也料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之所以一如既往的用心做菜，不过是为了能够让自己心里舒服点，不违背自己一向的原则。

　　天已经全黑了，顾木橙还没有吃饭，也是又困又饿。

　　还好给顾木庄还有顾木贵煮的面条还剩下一碗，只是已经凉透了，但是顾木橙也顾不上了，随便加热一番之后吃了，为的也只是哄饱肚子。

　　萧渐离他们还喝着，顾木橙也不能去睡。

　　再加上让人去请的大夫也都还没有到，顾木橙担心张锡德真的被灵浅沫给扒了，所以只能打起精神，在天井的游廊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着大夫到来。

　　萧渐离他们划拳吆喝的声音很大，反衬得周遭安静极了，顾木橙抬眼看着静谧的如意酒楼，心想不知何时自己也能开上这么个酒楼。

　　……

　　灵浅沫在顾木橙离开之后，在躺着张锡德的房间里面转了好几圈，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她担心萧渐离下药没轻没重，害得张锡德醒不过来了，于是终于鼓起勇气，走过去将手指头放在张锡德的鼻子下面，想要试一试张锡德的鼻息是否正常，或者是他是否还有鼻息。

　　在灵浅沫伸手试张锡德鼻息的瞬间，张锡德呢喃了一声，然后缓缓张开了眼睛。

　　之前萧渐离便说想让张锡德这样的书呆子屈服，就要用点特殊手段，他们这样的人最看重名分，若是做了越矩的事情，一定会负责任的，到时候灵浅沫只需要坐收渔利便好了。

　　萧渐离也猜想到了张锡德有被他灌醉的经验，肯定会拒绝喝酒，所以便在茶里下了药。

　　这药也不是迷药，也不是媚药，类似于蒙汗药，但是比蒙汗药的药效轻一些。

　　灵浅沫是个平日里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根本不明白茶里到底放了些什么，只见张锡德额头满是汗水，双颊酡红，一直都在昏睡，倒是真像是喝醉了。

　　看他的状态，灵浅沫以为他怎么也要到明日才能睁开眼睛了，没想到张锡德竟然在她给他试鼻息的时候睁开了眼睛，而且还用一种迷离的眼神看着她。

　　这样的眼神隐隐带着爱意，带着迟疑，是灵浅沫这样十七岁的少女从未见过的眼神，也是那种非常容易深陷进去的眼神。

　　当初灵浅沫就是因为张锡德这一双漂亮深邃的眼睛而沉沦，而忘却自我，冲动表白的。

　　如今突然被他用这样带着爱意和犹豫的眼神包围，她觉得自己有些把持不住。

　　以免真的做出婚前失宜的事情来，灵浅沫站起来，然后离张锡德远了一些。

　　“木橙……”张锡德喊了一声。

　　灵浅沫整个人愣住，然后僵硬地转身。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便问道：“你喊我什么？”

　　“顾，顾姑娘，你快走，我，我现在不，不舒服。”

　　那句“木橙”深深刺伤了灵浅沫。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鹅黄色的齐胸襦裙，还有腰间昂贵的香袋，脚上价值至少一百两的绣鞋，低声问道：“我哪一点比不上那个穷酸的丫头了？她身上永远都一股洗不掉的油烟味，有什么好的，你居然在这个时候喊的是她。”

　　灵浅沫想要抓住张锡德的衣领问个清楚，但是低头去看张锡德，他又昏睡了过去。

　　灵浅沫心里的那一口怒气顶得她发慌。

　　她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白色绣帕，然后只犹豫了一瞬，便咬破了手指头，滴了两滴血在绣帕上。

　　灵浅沫已经想好了，如果次日张锡德醒来，敢不认这件事情，那么她一定会将这张绣帕拿出来，作为证据，然后让张锡德非娶她不可。

　　灵浅沫也知道这是下下策，不会轻易使用，只等着明日张锡德醒了之后，再随机应变。

　　她在房间里静坐了一会，听见了张锡德均匀的呼吸声，如果没有那一声“木橙”，能够这么近的听自己心上人的呼吸声，应该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但是现在她完全幸福不起来。

　　脑海里只有顾木橙穷酸的样子，越想越生气，越觉得张锡德的眼神肯定有问题。

　　不就是菜做得好一点吗？其他地方一无是处，最重要的是家徒四壁，根本配不上他。

　　灵浅沫从未这样气愤过，这种气愤单纯的就是张锡德将她认成了顾木橙这样低贱的丫头，让她觉得倍受侮辱。

　　不知为何，分明顾木橙并不在场，但是她却将这种侮辱的感觉，都怪罪到了顾木橙身上。

　　但是顾木橙好像很识相，就算大夫到了，也没有找借口跟进来。

　　她自然不能让大夫给张锡德把脉，三言两语便打发了，然后找了把椅子坐下了。

　　顾木橙在天井的游廊打了个盹儿之后实在困得受不了了。

　　悄悄摸摸去天井看了，之间还在划拳喝酒的几人全部都不见了，桌子上也是一片狼藉，酒杯和酒壶东倒西歪的。

　　几名伙计正在收拾残局，看到顾木橙，其中一个个子高的伙计打招呼道：“顾姑娘，你还没有去休息啊？”

　　“客人们呢？”顾木橙问道。

　　“他们全部喝醉了，已经由人扶着去客房休息了，顾姑娘你也去休息吧！”高个子伙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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