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清泪在脸颊落下,赵莺儿闭着眼睛哽咽道:“多谢恩公,这辈子,终于有个了解了。”
望着地上的那双浸染在鲜血中的手,赵莺儿想起了那日她连打带踹被带到了青楼,当时她死心地说了一句话,“必定要让我的第一个恩客,砍下你的双手。”
这句话又出现在了她的耳边,面对这样的一个男子,她不由自主的动了心。
“不知恩公是谁,莺儿这辈子,便是恩公的人了。”
“不必。”
又怕官服会追查到赵莺儿的身上,那男子便运用轻功带着赵莺儿逃离了这里,赵莺儿没有来过,他也没有来过。赵老三,完全是死于他曾经自己犯下的罪孽。
已沾染了些寒气的冷风卷集起军营前的枯草,戍卫的士兵排列整齐从枯草上一遍又一遍踏过,已有些破旧的军旗在风中来回飘摇。军营寨门外,一个白衣公子勒住了白马。
苏清乐纵身跃下马,白袍的前襟随风而动,这是一副丰神俊朗、翩然俊逸的贵公子模样。
“传我军令,让周晋大营来见。”语毕,苏清乐便直奔大营。
苏清乐身长八尺,纵然是打扮了一副布衣也难掩其在军中多年而练就的英气。而他的背影,除了透露出那不同寻常的英气,仿佛还多了些什么。
一刻钟之后,周晋在大营下恭敬跪拜。自从李珏离开,周晋便成了苏清乐的左膀右臂,是苏清乐手下,这军营中不可多得的中流砥柱。周晋着了一身操练士兵的铠甲,手中的兵器在进门时就被收了去。
苏清乐端了一盏茶,“周晋啊,最近兵中有何事情发生吗?”
“回禀将军,军中士气正盛,每日操练兵士们都是干劲十足,一切都在陛下的护佑和将军的护持下正常行进。”
“既然如此,不如你随我一起去营中巡查一道,有劳你了。”苏清乐眼前的茶水尚且烫嘴,便拎了周晋一道。
操练场上将士们吼声震天,个个穿着铠甲,精神十足地在操练。苏清乐和周晋二人在一旁踱步观看。周晋特意叫手下人安排向苏清乐展示前日里新操练的龙虎拳。
“素来听说勤王文韬武略,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我还只当是民间的美谈,今日看了这些士兵的威风,我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呀,周晋呀,平日你是离这些士兵最近的将领了,将士们如此威风,和你平时的训练也是分不开的,你也功不可没。你们如此治兵有方,我往后可要向你和勤王讨教讨教了。”
“您谬赞了,李将军治兵有方,您也是饱读兵法,您二人是不相上下的。”周晋侧耳倾听,是一副毕恭毕敬的形容。
苏清乐猛地停下,他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的去讨属下的欢心,这番铺垫自然是要有个顺理成章的下文才是。天空万里无云,抬头望去是满目澄澈的蓝色。有人说,天空的蓝色是大海的映像。澄净的天空仿佛都有了大海的粼粼波光,如此美好的念头一旦在苏清乐脑海中出现,恍然间,这校练场的士兵仿佛在军营边欣赏了大海的湛蓝,这校场仿佛成了在大海之上漂流的孤岛,海面之上波涛汹涌,有纯净澄澈的波光,不时跃出海面的大鱼,天空中飞过的凌乱的鸟。
想象中迎面而来的是海浪和湿润的海风,还有海浪前若隐若现的影子,一袭薄纱的曼妙身影,和海风和落日,还有面前触目可及的满目的湛蓝,那个女子的名字和模样,苏清乐是知道的,而且没有人比他知道的更加清楚,是陆徽娘。他对陆徽娘的心思,如今让他不得不在意。
可天空下终究只是枯草和漫天黄沙罢了。
思绪从那渺远的曼妙之境飘回校场,苏清乐有些恍惚。现在他心中不能只有儿女情长软玉温香,大业未竟,他还有自己的使命。
“勤王曾经也带领这些将士在疆场之上抛头颅洒热血,有人因此加官进爵有人得了千亩良田,还有数不清的奇珍异宝,立下了赫赫战功。前日里听底下的人闲聊,说如今常伴勤王的不再是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了,说他如今已沦为女人的裙下之臣,可惜了曾经那样一个铮铮铁骨的将军。周晋啊,此事可为真?”
周晋在这男人扎堆的军营中摸爬滚打了数十年,揣度上头的意思察言观色倒也是个中好手,当下便明白了苏清乐的意思。
李珏如今离开军队,军中大小事务都是苏清乐过问盘查,对李珏和陆徽娘二人的心思,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于是思忖数秒,便说道,“回您的话,此时我也曾有耳闻,说是李将军和一个姓陆的女子走得很是亲近。”
“我也并非是在李珏背后的那种挑拨离间之辈,只是如今看到从前那样英武的将军,现如今竟然在市井流言中变成了那样一位好色之徒,为他惋惜,也为我江山社稷惋惜失去了如此一位好将领。”苏清乐面露悲伤的神色,几乎达到了掩面而泣的程度,虽是略有浮夸,却也不得不令人动容。
“那以您看,我们该当如何呢?”周晋知道感慨一番自然不是话题的终结,苏清乐定然还有后招,至于这苏清乐到底作何文章,周晋就顺水推舟的问下去就好。
“这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勤王是因为这位陆姑娘而和众将士心生罅隙,若是想解开这层矛盾,这问题的上解自然是要这位陆姑娘尽快离开勤王身边,依我看,你在营中挑选几个得力的兄弟,选个寂静无风的深夜将那陆姑娘从勤王身边带走。”苏清乐面上依然挂着亲善的笑容。
“属下听命。”周晋双手交合,颔首作揖。
“你如此通情达理,忠心耿耿,倒是也甚慰我心。有君如此,相信勤王他一定会早些悔改。只是,”苏清乐眉头紧皱,“只是不要伤了那位陆姑娘,一来若是李珏是个至情至性之人,我怕陆姑娘若遇不测,他恐怕也会随着去了;这二来我们虽然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却从来不伤害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我们保家卫国,是为了保护大凉子民的,掳走陆姑娘这般行径,也是我们不得已而为,并非我的本意,你要切记,莫伤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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