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唤过文儿来,叮嘱她一定要好生伺候姑娘服下药,不可有任何闪失。
又怕静小姐腿脚快,出了月笙殿便去了柳小姐那里,又想起姑娘前几日蓖头发时拿起梳妆台前的一支镶宝珠赤金蝴蝶戏蔷薇发钗,说改日送给阮静吧,这样的金色与花案是极衬她的。便咬了咬牙私下做了主,拿起那支金钗便去了泰安殿。
那厢阮静拿着萤珠回到泰安殿,放下锦匣,不挺摇晃着手腕,埋怨道:“太后可真够大方的,这样沉的萤珠,抱过来手腕都酸了呢。”
纷儿立即上前,阮静上下摇晃不时露出一段如白藕般的手臂,纷儿轻轻给阮静揉着,哄道:“不过是一颗萤珠,小姐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又不差这一件。”
阮静哼了一声,说道:“那是自然,爹爹宠爱我如同掌上明珠,什么好的东西不给我。”
“小姐不妨打开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一颗萤珠?”纷儿在旁边劝着,自己好奇心也是颇大。
阮静打开锦匣,瞬间那颗萤珠光芒万丈,屋里燃着的烛火在它面前简直要羞愧而死,若是拿到黑夜中去,定能将四周照的如同白昼。圆润珠滑,摸上去触手生凉,光线虽然莹白却亦柔和,不至于伤了人的眼睛。
“果然奇珍异宝都在皇宫里了,太后竟然这样看重陆徽娘,赏她这样好的萤珠。”阮静有些吃味,看着这颗夜明珠,心里生了几分妄想。
“怎么这萤珠上沾满了灰?定是那些奴才取萤珠时不小心弄上的。纷儿,快点拿下去擦干净,柳姐姐若是看见了,还以为陆姐姐是故意而为之呢。”阮静向纷儿使了一个眼色,纷儿心领神会,恭敬福了一礼便拿着萤珠下去了。
阮静自己坐在嵌螺钿玫瑰紫檀榻上,轻轻支着脑袋,伺候太后了一天,现下倒是有些乏了。不禁闭上眼小憩了一会。
明心赶过来时,见泰安殿的烛火亮着,暗自祈祷静小姐还未出发。静了静心神便走了进去。只见一位美人斜倚榻上,四下不见纷儿的样子,亦不见夜明珠,心下顿时沉了两分。
犹豫了犹豫,明心还是跪下请安,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喊着:“明心见过静小姐。”
阮静原本睡得浅,听到声音自然醒了过来,打了一个哈欠看向来人,隔着纱帐只瞧见一个朦胧身影,问道:“何人,上前回话。”
明心拿着木盒撩开如水雾般起伏的纱帘,屋里是幽幽的沉水香,丝丝袅袅缠绕在阮静身侧,阮静生的也是妙丽佳人,此刻身姿慵懒又搁白烟熏腾,像极了哪座仙山上的仙子。
“奴婢明心,见过静小姐。”明心复行礼,等着阮静见她起来。
“原来是姐姐身边的明心,快起来吧。”
明心起身之时,阮静便瞧见了她手里的木盒,亦只是佯装什么都没有看见,面上笑意融融,说道:“明心怎么来了?”忽然又脸色大变,顿时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问道:“可是姐姐又出了什么事情?”
明心摇头,跪下请罪道:“并非姑娘出事,奴婢已经将药取来煎下了,待姑娘服下好生休养,也就没有大碍了。只是奴婢听说,静小姐前往月殿看望姑娘,奈何奴婢不在,那群小丫头不懂事,轻待了小姐,居然还劳烦小姐代送萤珠!奴婢实在惶恐,万万不敢劳驾小姐千金之躯,还望小姐恕罪。”
阮静似乎并未将这件事放进心里,慢慢从榻上坐起来,见到明心如同见到了一家人一般亲切,说道:“明心这便是和我见外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明心试探着问道:“小姐可是将萤珠已经送过去了?”
阮静一挥手帕让明心起来,亲切地令人如沐春风:“哪呀,这个时辰也不知道柳姐姐歇下没有,不敢冒然前去,还想着明日再去呢。”
“这等小事,还是奴婢去做吧。如今虽然快入秋了,仍然热得很,恐伤了小姐身子。”明心不卑不亢地请阮静将萤珠送回来。
“罢了罢了,若我再不交出来,恐怕你们都要以为我要私吞了那萤珠呢。纷儿,将萤珠拿上来。”阮静高声喊了纷儿进来。
纷儿禀着萤珠小碎步倒是极快,须臾便出现在了明心面前,将锦匣好生交给明心。
明心面含微笑地接过,复呈上来手里的另一个木盒,劳纷儿递给阮静。阮静一看,登时便是不高兴了:“姐姐这样,便真的是拿我当外人了。”
明心看阮静委屈又伤心,忙上前解释:“小姐真是错怪姑娘和奴婢的心意了。正是因为姑娘拿您当妹妹,所以才将这金钗命奴婢送过来。还处处担心,怕小姐看不上眼。”
阮静拿绢子擦了擦眼角,面上大松呼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姐姐要与我生分呢。既然如此,那妹妹便收下了。明心,你可要替我好好谢谢姐姐。”
明心拿着萤珠含笑恭敬退下了,阮静面色变得也快,方才的弱不禁风尽然换作是不屑一顾,纤手一抬便合上了木盒,说道:“这金钗便送给你了,不可太过招摇显摆。”
纷儿喜不自胜,赶紧着跪下谢阮静赏赐。阮静嘴角一撇,由纷儿搀扶着洗漱去了。
明心在路上不放心,悄悄打开看了一眼,果然光华万千,耀眼夺目。没有什么差池,自然是最好的了。
回到月笙殿药还没有熬好,明心沾湿了帕子慢慢擦着陆徽娘的额头,听她低声呢喃:“父亲,母亲,哥哥,嫂嫂……”
明心见陆徽娘这样愁眉不展,平日里也常常见她一个人站在窗前,郁郁寡欢,自己虽有心疏解,可是毕竟丧父丧母又丧夫,对姑娘的打击实在太大。今日的病情来的突然,安知没有姑娘平日里忧心忡忡的缘故。明心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唱着哄孩童入睡的歌谣,只见陆徽娘的眉头舒展。明心不禁嗤笑,原来姑娘还如一个三岁小儿一般,需要人哄着。
伺候着陆徽娘服下药,明心便趴在陆徽娘床边,以便她有什么吩咐自己可以随时照顾。除了晚上递过几杯水,陆徽娘还算退烧退的快,到了天明,整个人便没有大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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