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够的钱财置办了不少的物什,一件件的搬进铺子里着实吸引了不少的目光。李珏不着痕迹地站在隐蔽处,看着陆徽娘忙里忙外,心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翻涌。若还是一开始的样子,自己也是在里面出力的,说不定还能惹她给自己擦一擦额上的汗珠。
此刻,却只能在这里任凭一切只在眼眸中发生。
前些日子酒百里去找了一趟李珏,不是以什么远近闻名的大夫之名,也不是以陆徽娘师傅之名,而是陪伴曾经的忠勤王爷,即李珏父亲的朋友之名,看望故人之子。
李珏母后这位御医全然没有任何印象,听外面来的人通报急忙将人请进来,生怕有所怠慢。
“不知百里叔叔前来,晚辈李珏有所怠慢,还请百里叔叔宽恕。”李珏站在庭院中,恭恭敬敬行了礼。一身黑色衣袍,在这阴雨绵绵的时节中更显深邃。
“这世间能有多少人消受得起你一句叔叔。你这孩子和你父亲一般,从来不摆那些虚幻的官家架子,是亲是友全都看的明白。昔日有你父亲称我一声好友,今日有你称我一声叔叔,这皇宫半生,总算没有白活。”酒百里拍了拍李珏的肩膀,恍惚间仿佛是曾经和九王爷勾肩搭背的时候。
“叔叔快快屋里请,已经备下了酒水,还望叔叔不要嫌弃粗陋才好。”李珏一面迎着酒百里进屋,一面根据从陆徽娘那里听来关于酒百里的消息做好了准备。
“以往从徽娘那里听说过叔叔盛名,只不过没有想到叔叔与父王竟还有这样一段渊源。小珏应当是感谢叔叔的,虽然不知道当年叔叔和父王是怎样的情谊,但想来也应当是可以在艰难日子中回忆而带来一丝温暖的。”
进了屋便有浓醇的酒香飘出来,这样的好酒若没有花到一定的钱财上是买不来的。酒百里闻了欣喜,径直端了酒杯灌下肚,叹一声好酒。
“我见多了宫中的事情,尤其是……”酒百里坐下来,却并没有说明尤其是什么,转了话头道,“所以我不打算再和宫中之人来往。不过你也不算什么宫中之人,十几岁便上了战场常年戍守边关,近年来才回到这片土地。又有你父亲这层关系在,你我亲近也是应当的。”
李珏见状急忙给酒百里将酒满上,这些陈年旧事总是这样的老人愿意提及。不过李珏很有兴趣,愿意听一听当年他父亲的事情。说实话,曾经的九王爷在李珏出生不久后便离世了,哪怕有着印象也是模模糊糊的,甚至都不能分清那究竟是回忆还是臆想。
“你父亲是个极重情意的人,当年我被先皇斥责差点丢了性命,也是你父亲说尽了好话才留我一条性命。当年对待四王爷,也就是如今皇上,真真算是仁至义尽。可惜了,在我离宫以后还没有相聚几次,他就早早的去了。”说到往年那些事情,一向洒脱的酒百里也忍不住垂下头来。说至动情处,一口饮尽杯中酒。
酒百里絮絮说了很多,还有曾经李珏父母之间的爱情。在九王爷去世后,李珏生母也随之而去,留下李浩和李珏两个兄弟相依为命。好在皇上极为疼惜两个兄弟,尤其重视李珏,封为大将军,带领军队保卫一国平安。
“老夫相信,有你父亲,你自然也不会差的。你父亲当年爱你母亲死去活来,如今你也真能舍弃了陆丫头么?”酒百里已经喝得脸颊醺红,即便双眼迷离也是吐字清晰。看着李珏默而不言,酒百里直言这红尘果真是迷乱心智。
“孩子,我知晓你对陆丫头的心意,陆丫头也知道,可是她知道归知道,不过她想的颇多,想的多了就容易把你的心意消磨了。你无论做什么,我都相信是事出有因,可你们一定要这样坚持着彼此不相见么?一生那么长,一生又那么短。耗费两天可是就再也没有时间了。”
酒百里抱着酒坛摇摇晃晃站起,他素来吃酒很是厉害,一般醉不了。此刻半坛子酒就已经让他昏昏欲醉,可见这酒劲极大。他拍了拍李珏的肩膀,微眯着眼睛说道:“指点迷津那是爱显摆的人愿意做的,我不多说什么,该明白的自然会明白。你去了,陆丫头自然也会明白了。”
所以他来了,原本打算再和陆徽娘好好谈一谈的,可是见她这样忙,应该是抽不出时间了。只这样默默瞧着她,也是挺好的。
李珏又叫了阿立三兄弟去帮陆徽娘的忙,有自己人在总是要比外面请来的人细心些。不知道陆徽娘和阿立他们说了什么,她的目光向外面扫视了一圈,不过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结果,又收敛了神色继续搬着东西。
晚上陆徽娘便从明心手中收到了那把琴,那把从林清宜手中得来的琴。听明心说,是李珏亲自送来的,让他进来他也不肯,放下琴便离去了。
明心伏在陆徽娘腿边期望着说道:“姑娘,勤王叮嘱了许多,什么一定要顾好你的身子,不可太过劳累,什么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回去。姑娘,您真打算在这里躲着,你想躲到什么时候去啊?”
陆徽娘摸着怀中琴弦,勾着手指有微微的勒感。月亮并不清明,几乎没有什么光撒落下来。她垂着眼睫,更是看不清其中流淌着什么神色。片刻开口说道:“在我看清了一个念头以后,我就极力的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和他是一样的。可是到了现在,看着这些东西一点一点地步入正途,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还能怎么面对,就直接找他去呀,该说什么说什么。总好过这样两个人一直不见面的好。”明心瘪着嘴极为不满,对这个现状很是不满,她恨不得推着陆徽娘回去,恨不得陆徽娘的嘴长在她的身上由她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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