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兰汀是我的先大嫂,她待我极好,亦常常提起北城,提起以前萧家和韩家的情意,还有一直喂她吃瑰雪酥的韩姨母。她甚是想念,却不能回来看上一眼,成为生前的遗憾。”
这位韩姨母听及往事也不禁落下泪来,得知眼前的陆徽娘是陆家的闺女,和萧家还有这样的渊源,当即表示不会将这件事情弄到官府上,也不许别人说出去半个字。
将其他娘子都送了出去,赵莺儿也回了原来的铺子。明心说那里到底是没有个女儿家,这等细活张大哥毛手毛脚的也做不好,便也一道去了对面给赵莺儿煎药。
留下张娘子和韩姨母,一同在屋里说话。陆徽娘取出药膏仔细抹在韩姨母的脸上,絮絮说着萧兰汀嫁到邓府以后的事情,思及萧家锒铛入狱,更是要认不住。听得韩姨母不住地抹眼泪,“兰汀那个孩子,又聪慧又调皮,教过的东西三遍准能记住。就是在府里呆不住,缠着郁堂带她出去玩。”
“我以前还和我爹商量着,不如去京城瞧瞧萧家,还没去就听到了噩耗。如今哥哥在朝廷当太师,虽然有心帮着萧家,但也不敢忤逆皇上,怕皇上龙颜大怒直接下令斩了萧家,只一点一点来,如今还没有任何消息。”韩姨母拿着绢子擦泪,陆徽娘和张娘子听了也是齐齐落下泪来。
“闹了一场误会,谁知竟让你们相逢。陆妹妹说得对,人和人啊,果真是有缘分的。”张娘子在一旁说道。
韩家的马车晃晃悠悠离去,明心拥着陆徽娘回去。转来转去,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又见到了以前的故人。虽然此刻不能相认,可是心里面就有了踏实。
“勤王呢,让他安排人手看守那几位姑娘,怎的一直就没有见到他的人?没有出现也好,若是被韩姨母发现勤王也在这里,又要惊动韩太师,又是一场风波。”路灯在脚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嘴里呼出的热气已经变成白雾,仿佛能吞云吐雾一般。
“既然张娘子认识这样的大人物,为何还要委身在这小巷子里,不趁早买了大庄子将生意做大一些?”明心在一旁不解问道。在屋内听韩姨母和张娘子的谈话,她二人交情不算浅的。
“不是人人都是那种攀龙附凤之人,张家姐姐是个明事理的,更何况前些年又一直深陷丧子之痛不能自拔,哪里会想的到这样多。”
李珏已经脱了衣袍泡在药桶里,陆徽娘端着一碗花生糯米羹过来,正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见叶展说道:“主子,格腾王爷来信说,让你快些过去呢。”
“你给他回信,就说我要违约了,西南的战事自会有朝廷派人协助他。我留在北城,哪里也不去。”这是李珏的声音。
“那主子以前的心血就这样白费了,茶不思饭不想日日坐在地图面前,就这样付诸东流了?”
李珏没有再说话,陆徽娘看着还冒着热气的羹,又返了回去。
“姑娘,您不是说给勤王吃些吃食么,怎的又把东西端了回来?”明心正铺着床,见那碗羹还在陆徽娘手上端着,不禁问道。
“明心,你还喜欢冯太医么?”陆徽娘将羹放下,沉沉地坐在凳子上支肘看向明心。
明心犹豫半晌,羞赫说道:“喜,喜欢呀。”
“那他要是为你,再也不治病救人,将一身医术藏匿起来,濒临死亡的人用求救的眼神看着他,他只能狠下心不救,他只想你活的安康,你愿意么?”
“姑娘在胡说些什么呢,莫不是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情姑娘一时糊涂了。”明心说着下了床榻走过来,看着陆徽娘的眼睛,近日忙的不像话,恐怕今夜又睡不了个安稳觉。
“姑娘,今日你有没有注意莺儿?”明心倒了一杯水送到陆徽娘面前,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拿起一件披风披在她的身上。夜来转凉,哪怕屋内正是暖和也不能大意。
“今日来的,既有名门望族,也有平民百姓,我要顾着他们,还在想着究竟是谁在背后动了手脚。哪里顾得上赵莺儿,只让她在一旁坐着了。”陆徽娘烦躁地喝了杯中水,趴在桌子上心烦意乱。
“可是我总觉得她不太对劲,一开始张娘子去找她,说和她一起来找姑娘。赵莺儿怎么也不肯来,嘴上虽然说着怕给姑娘添麻烦,可我太知道她那个神情了,就像我当初做错了事情去见家里的嬷嬷一样。”
陆徽娘抬头看了看明心,抬了抬下巴让明心将今日张娘子端过来的脂粉再端过来,陆徽娘先是看了看张娘子的脂粉,打算涂抹在胳膊上。
明心一把拦下,“姑娘使不得,万一这也是被人动了手脚的可怎么好,你要是不放心便抹在明心的手臂上,明心什么也不怕。”
“你还要帮我做许多事情呢,我就试一试。”陆徽娘说着从小钵里取出一点,和原先从那群娘子留下的脂粉中作比较,没有什么异样,沾取一点抹在了胳膊上。明心在旁边看着很是不忍。
陆徽娘又拿起赵莺儿的脂粉看了看,连忙唤明心过来看,“原先我送给张家姐姐两钵,因着莺儿是新妇送给她三钵,她名字里带着个莺字所以我特意挑的是盖子上雕刻黄莺的,可是余下的这两盒,一个是玫瑰,一个是月季。”
“月季原是正房所用,我怕张家姐姐吃心,特意挑选了玫瑰,桂花,菊花三种脂粉。”陆徽娘说罢又闻了闻,又放在明心鼻子底下闻了闻,明心脱口而出:“是薄荷。”
陆徽娘又将赵莺儿的脂粉抹在胳膊上,火辣辣得有灼烧感。又取了那掺杂了苏麻子的脂粉涂在胳膊上也是有灼烧感,叹了一口气告诉明心这个赵莺儿有问题。
“我这就去找叶展,让叶展把赵莺儿带过来,咱们仔细盘问盘问她。”
“先别,说不定赵莺儿并不知内情,也不知这是掺杂了苏麻子的脂粉。若她不是,咱们便是冤枉了一个好人,若她就是动了手脚的人,就算把她送到官府,只要她咬紧了什么也不知道,咱们没有人证物证拿她根本没有办法。”
陆徽娘略一思虑,“去找,去找阿立他们三兄弟,他们和赵莺儿没怎么见过面,不会惹起她的怀疑。明天你去把张家姐姐请过来,我有话要和她说。”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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