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珏擦去她的眼泪，点点头似很有感触道：“嗯，还差点做了人家小妾呢。”

　　此话一出，陆徽娘的眼泪顿时收住，“嗯……这个……迫不得已，情急之下，不得不尔。要不是我灵机一动想出这个绝妙的拖延时间的方法，说不定早已受刑撑不住你来了是不是？”

　　“绝妙？”李珏靠近离陆徽娘的脸极近，“灵机一动？”

　　陆徽娘干笑两声，瞬间被堵住了嘴。李珏用力而深沉地吻住她，辗转长绵。陆徽娘内心顿时安定下来，其他的一切都抛之脑后，全心全意地回应着这个吻。

　　随后李珏将陆徽娘揽在怀中，开始启程。

　　“听叶展说，你把明心也接出来了。皇宫那个地方着实不适合她生长，若你能将她留在身边，我去云南也更加放心。”听到外面叶展一声又一声赶马的声音，总觉得双脸炽热好不自在。

　　“谁说你要去云南了？”陆徽娘从李珏怀中起身狐疑而又不信地看着李珏，李珏复将她按回去道，“皇上让你去，我偏不让。”

　　“那你打算怎么和皇上说？”

　　李珏只是一直揽她在怀，闭口不言。陆徽娘隐隐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皇上怎会容许他单单说两句话便肯轻易放了自己？

　　李珏看陆徽娘如此蓬头垢面，便解开她的发带替她重新绑扎。陆徽娘急忙去伸手阻拦，如此脏乱的头发昨晚还在草地乱躺来着，怕是要被他嫌弃了。原本略长的衣袖在此刻便露出了她受伤的手掌。

　　“怎么回事？”李珏一把握住看着已经被雪染红的布条，心疼问道。

　　“说来话长，回头我再好好和你说。现在已经没事了，快好了都。我们快去，快去明心所在的客栈吧，想必那个小丫头都要急坏了。”陆徽娘干笑着想要伸回，奈何李珏握得紧，一点也抽不动。

　　李珏一直望着她，陆徽娘无奈只好从头到尾说了个一清二楚。

　　“你说，救我的人到底是谁啊？”陆徽娘抬眸望着李珏，见他深思不语，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李珏将她捣乱的那只手也握在掌心，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是不是和苏清乐逃离不了干系。

　　李珏越是不说话，陆徽娘越是知晓事情严重。她轻轻点着李珏衣袍上绣好的花纹，没有一丝的马虎，摸起来生硬，硌着她的指尖。她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既然李珏不愿意让她参与这些麻烦事，那她便只需在他身后，由他挡风遮雨。

　　李珏轻柔地将她的头发拢起用发带束好，半分嫌弃也无。虽然嘴角并无笑意，但是心底是暖的，恍若下了一场雪，温柔而缱绻的雪，勾起了他所有的柔情心肠。执你青发，伴你白首，画娥眉，贴花黄，双目含情，两厢欣喜。

　　“邓家已经将你原先的财产都纳为己有，此刻都归到他们的名下了。”李珏便整理好发带，便轻柔说道。

　　“这一天他们终究盼到了，心愿一了，恐怕此生都不愿再与我相见。”陆徽娘转过头来看向李珏，眼底似流水淙淙，“如今我身无分文，你可嫌弃？”

　　李珏点点头，“岂不是收不到半分嫁妆？”

　　陆徽娘一拳捶在李珏的胸口上，嫁妆？又没说嫁给你？随即眼底的光便慢慢暗淡了下来，怕被他发觉又转过了身去。每每思及如此，便总是心虚。它不像寒来暑往，不像朝夕更替这般让人确定，世事无常，安知如何。

　　到客栈李珏拥着陆徽娘下了马车，让叶展去请个大夫过来。嘱咐了店里的伙计抓紧时间送上热水，上了二楼陆徽娘迫不及待推开了门。明心本还担心着，正踱步思考着可是才能归来。就见那张不施粉黛日思夜想的脸出现在了脸前。

　　二人相拥在一起，明心喜极而泣。李珏见状下了楼差人去置办点物什。

　　热水送上来以后，明心伺候着陆徽娘开始洗漱。热水的氤氲这才驱赶了一点心底的忐忑无底。仿佛在一直坠落的黑暗中突然抓住了一根树枝。她不可否认，李珏的出现，让这片深渊有了光明。可并不能带她逃离，她感觉自己一直在往下缓慢地掉落。

　　哪怕在马车上一直告诉自己，只需躲在他身后就好，他的本事那么大，一定会处理得非常完美。可是她欺骗不了自己，表面并无声色实则内心的虚妄如同那片野火烧不尽的杂草。

　　陆徽娘的右手搭在桶沿上尽量不触碰到水，可是明心边为她擦拭着边担忧着。明显心事重重的样子，却一句话都不肯说。这点她像极了李珏。明心还记得这一路漫漫，偶有叶展和她说几句话，其余便是无尽的沉默。李珏担忧，他也不说。

　　“姑娘，这一路您发生什么事了？”明心想方设法打破这片沉默，她有点害怕，觑着陆徽娘的脸色思索着究竟还说些什么。

　　明心小心用巾子擦着陆徽娘的胳臂，挽起的袖口露出或青或紫的斑驳伤口。陆徽娘一把抓住反复看了看，她想到的，在宫中多少人欺侮她。在浣衣局那劳累又处处受人白眼的地方，如何能够安然生存。不知是热气熏的，还是心底酸的，陆徽娘的眼角渐渐湿润。

　　“姑娘别担心，我虽然在浣衣局，可处处受冯大哥照顾。他待我很好，亦为我配了药，我都带来了，不消几天就能恢复如初了。”明心灿烂地笑着，可是眼底有着不可抑制的难过和失望。

　　陆徽娘尽收眼底，“冯大哥？”恍然大悟道：“冯舒？！”

　　明心点点头，谈及冯舒笑意在嘴角绽放，“冯大哥真的是一个又善良又心细的人。他为我配药，在我受别人欺负时勇于站出来。他还对我说，不要老是自称奴婢奴婢的，姑娘不喜欢听。”

　　陆徽娘心下了然。往日亦对明心说过，不要当自己是个婢子，可是明心总是改不掉，陆徽娘也只好任由她去了。然而冯舒只不过提过一次，她便真真切切地记在了心里。这个小丫头的心意，再清楚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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