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殿堂里安静地只有风刮过，陆徽娘甚至都忘记了呼吸，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床上的这个美丽的女人。她怎么能睡得如此安详，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这么永久地睡过去了。

　　风吹起陆徽娘的碎发，将她的泪吹起飘飘然落到了那繁花锦簇的地毯上，那一声极其厚重，将陆徽娘在怔松间打了回来。

　　“娘娘……娘娘……”声音飘渺得似山谷深处的百灵鸟的声音被北风吹散回荡在各个地方。

　　玉蝶端着早膳进来，见陆徽娘呆呆地站在德妃的床前，不禁唤道：“陆姑娘，还不叫娘娘起床？”陆徽娘缓缓转过身来：“娘娘……殁了。”

　　玉蝶没有听清楚，陆徽娘加大音量喊道：“娘娘……殁了！”

　　眼泪从眼角滑落，冰凉得探入心底。

　　德妃娘娘殁了的消息迅速传了整个后宫，皇上还在处理政务乍然听到还不相信，将面前的茶盏扔到地上来发泄怒气，地上的奴才被吓的颤颤巍巍但还是抖着说道：“皇上息怒，皇上节哀。”

　　他扔下满桌子的文件飞快地到了瑶华宫，陆徽娘等一干人跪在殿前，头上已经戴上了白色绢花。皇上指着她们面目狰狞地喊道：“放肆！谁允许你们戴白花的，谁允许的！”

　　陆徽娘毫不畏惧地抬头看了一眼皇上，心底一声冷笑。随即又缓缓低下头去。皇上被她方才的目光割了一下心脏，更多的是害怕，是慌乱。他不敢再看向陆徽娘，目光闪烁落回地面，随即拔足奔向寝殿。见到的只有一个安静的永远属于他的女子。

　　以后陆徽娘想起来，记忆中满满的全是白色。屋顶上，柱子上，长廊上，连那些花草还有那棵梧桐树上也被挂满了缟素。整个瑶华宫的人跪满了整个院子，人人悲泣声融成一缕直飘向宫外，飘向天边最远的那朵云彩。

　　李钰和二皇子李珂搜出了程季贪污的账本，看着上面庞大的数据，感到十分愤怒，程季身为父母官，竟然如此将朝廷发放的银财昧在自己手中，弃谓阳县的民众于水火之中，二人将程季绑好，快马加鞭赶回皇宫。在全程中，两人都没给程季好脸色。

　　李珏问李珂是如何到程季身边又得那些捕快信任服从。李珂爽朗一笑脸上有几分骄傲，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李珏。

　　原来那晚李珏走后，那群人马便上了门想要用迷烟晕倒他们，没成想被他们直接撞见了。后来那群人中的一个小弟不小心说露口，他们是受谓阳县程知府庇佑，若是他们报官自然也能安然无恙地出来。

　　李珂当即表示钦佩之意，说愿意赠他们一箱珠宝求他们将自己引荐于程季，出门在外若是有个靠山，做起生意来也是顺畅得多。那络腮胡子一听当即答应，便领着他们去了谓阳县。

　　李珂将所有珠宝都赠送于程季，若是自己日后有难还请知府出手相助。程季自然答应。又悄悄地给那些捕快一些银两。他们没有什么油水，家家清贫，一见到如此多的钱当即表示愿意跟随。

　　李珏淡淡一笑，不再多言。自然李珂没有提及为何不留下一个纸条，而自己又心知肚明，何必还要问出来呢？

　　两人风尘仆仆跨过金水桥，来到御书房，到了门口，听到顺公公说到德妃娘娘殁了。两人心里有些惊诧，德妃娘娘，从未听说过。李钰问道：“德妃娘娘是谁，可是皇上最近新封的？”

　　顺公公叹了一口气：“唉，王爷，说来话长，贤妃因怀有身孕，让皇上龙心大悦，又因为贤妃体虚，皇上本想冲喜，便将贤妃晋为德妃，却没想到德妃娘娘还是因为身体孱弱去了，皇上因为德妃娘娘的逝去十分伤心，近来食欲不振，王爷还有二皇子，还是多多规劝着皇上吧。”

　　两人将程季带进御书房，皇上脸色暗沉，身材也消瘦了，眼底下有明显的青黑色，坐在龙椅上望着桌子上的公文。一停顿一大滩墨迹便是滴在了上面迅速氤氲了一片。皇上抬头看到李钰与二皇子，开口道：“你们回来了，结果如何？”

　　李珂向前一步，拱手行礼道：“禀告父皇，程季的罪证确凿，身为父母官，却如此玩忽职守，置百姓于不顾，皇上应该严惩程季，给当朝百官一个警醒。”

　　说完，李珂将手中拿着的账本递给皇上。

　　皇上看了看手里的账本，勃然大怒，拿起手里的账本砸到了程季的头上，“程季啊，程季，你可真是厉害啊，上次查询竟被你轻易躲过，原以为你会是个政治清明的好官，真是令朕大吃一惊！”

　　皇上因为近来德妃的死，休息严重不足，又因为这次的怒气，头疼的越发厉害，似要从里面炸裂开来。皇上用手指轻轻按了按额头，“程季，你可还有其他话要说，可有同伙，可有指使人？”

　　程季的头上不断冒出冷汗，他跪着爬到皇上身旁，“皇上，求您饶了我吧，我只是一时犯糊涂。”

　　皇上看着程季，一脚将他踹开，“糊涂？好，很好，朕这就下旨，让你，让满朝文武看一下这糊涂的下场！”

　　“皇，皇上，饶了老臣吧。”程季不断的求饶，周围的人将程季拉了下去。

　　“皇上，臣还有一事禀报。”皇上挥了挥手，“说吧。”

　　李钰拱手道：“回皇上，此次可以找到程季的罪证，二皇子功不可没，若不是二皇子，此次任务不可能这么成功。二皇子以身涉险探入程季老巢，又凭借自身聪慧拿到了账本。臣深感愧疚，竟比不上二皇子一分。”

　　听到李珏如此说，李珂心里有着微微诧异，但面上没有表现一分，谦恭道：“为父皇分忧，这是儿臣应当的。”

　　皇上点点头，对二皇子很是满意：“日后便来御书房替朕研墨吧。”

　　这便是撤回了那日禁止二皇子再入宫的命令。二皇子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跪下行了大礼多谢皇上。还表明自己日后一定虚心学习，努力为皇上分忧。

　　李珏见父子情深，知趣地便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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