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而且好胖，就是因为个头太大了，才难产的。”

　　大舅娘一边洗手一边回答。

　　三位妇人洗完手，坐到小桌边，拿起筷子吃饭。

　　舒颜听罢眼睛一亮，“马叔这回可高兴了吧？”

　　二舅娘道：“高兴，高兴坏了，人都傻了，站在那里傻乐，让他拿针，他就拿线。”

　　舒颜抿着嘴笑，也很替马婶开心。

　　虽然重男轻女这个观念不好，但这种农耕时代，庄户人家的男子的确比女子更有用。

　　而且家中没有男孩，同个村子的人都会欺负你。

　　现在马婶子终于如愿了，村里那些嘴碎的婆子媳妇们，也不能再在背后指指点点了。

　　刚生了孩子还不能去探望，舒颜等到洗三的时候，才跟娘亲大舅妈他们一同过去。

　　马家两边的长辈都已经过世了，马婶子在村里也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于是这段时间接触得最多的颜氏，便充当了马婶娘家人的角色。

　　帮小宝宝洗澡。

　　水是早就烧滚放凉的艾叶水，房间里也烧了炭火，室温暖暖的。

　　颜氏将小包袱解开，把孩子抱出来，放在水盆中清洗。

　　来贺吉的小媳妇、婆子们，则在一旁说着吉利话儿。

　　舒颜好奇地打量小家伙，黑黑胖胖的，眉毛淡得几乎没有，眼睛也是紧闭着。

　　马叔给他取名马小宝，乳名叫铁蛋。

　　舒颜被这个乳名雷了一下。

　　不过，头一回见到刚刚生下来没几天的小宝宝，她十分好奇地伸手，在马铁蛋的脸上摸了一下。

　　“好滑、好嫩啊！”

　　颜氏听了便笑道：“这是当然。快说句吉利话。”

　　“嗯，希望马小宝健健康康，无灾无难，高大英俊，聪慧有才。”

　　舒颜说了一串吉利话，不过她的“有才”被人误解为“有财”了。

　　马婶头上绑着额巾，坐在床上朝舒颜笑，“借姑娘的吉言了。”

　　庄户人家洗三，送的都是实用的礼，鸡蛋、红糖之类，舒颜家送了一只母鸡、一只发奶的阉鸡、一对鲫鱼、一块柔软的松江府出的细棉布。

　　松江府的细棉布比一般的细棉布贵一倍都不止，非常柔软，给宝宝做衣裳最好。

　　人都走了之后，马叔带着两个大女儿清点礼品，虽然不识字，但也用他们自己的方式记录下来，日后这些人情都是要还的。

　　马叔点到舒颜家的礼后，感叹一声，“东家人真是好呀，等过两天，三丫她们知道怎么照顾你了，我就去作坊上工。”

　　“嗯，你早些去上工比较好，如今家里又多了一张吃饭的嘴，等小宝可以背在身上了，我也回去上工。”

　　马婶子现在不用自己动手干活，是主管类型的，她觉得背着孩子上工没事儿。

　　马叔也没意见。

　　马家大概是下桥村最穷的几户人家之一，能上工赚钱，对他们来说是最重的。

　　况且，为宝贝儿子赚媳妇本，两口子别提多开心了。

　　舒颜参加洗三礼的时候，密老爷子带着儿子，垂头丧气地从外地回来了。

　　跑了附近几个城市，果然都没有硅砂、石英砂卖，几个老板给出的答复也都差不多。

　　矿山没货，什么时候有货，不一定。

　　再傻，密老板也知道自己被人坑了，舒颜的猜测是对的!

　　可是就算知道是被坑，他也没法子告对方，契约上条条框框都是真的，是他自己买不到原料，怨谁？

　　到了家，密老爷子就不住叹气。

　　密海阳却一脸憋不住地开心，不过，他牢记舒颜的话，对自家兄弟都没说，一直等到密老爷子单独与他相处的时候，才悄悄告诉密老爷子。

　　“爹，咱们可以到更远一点的地方买原料了。我带您去看样东西、”

　　密家作坊的地方不大，舒颜砌的池窑并不在作坊里，而是在西郊的一处空地上。

　　这里是公共之地，也是片荒地，无法耕种。

　　自打发现池窑可行之后，密海阳已经将这片方圆数十亩的荒地买了下来。

　　目前，袁师傅正带着人加紧砌围墙。

　　围墙砌得很高，不让人进来窥视。

　　密老爷子跟着长子走进这里，奇怪地问道：“这里有什么要紧东西？”

　　“爹，您不记得了吗？舒姑娘不是说要做个实验的，就是这里。”

　　密海阳故意不说出来，要给爹爹一个惊喜。

　　密老爷子果然在看到那么大一个池子之后，惊呆了，“这……这真的能烧琉璃？”

　　“真的能烧，您看，这四边还有没收干净的琉璃呢。因为要保密，就儿子和舒姑娘两人，琉璃液冷却得快……”

　　密海阳一边指着池子边凝结起来的琉璃，一边解释。

　　不过，这种池窑还有一个缺点，烧过两三次就得重新将底部修整一下。

　　密老爷子也激动了起来，“太好了！这产量比用锅子烧大了几倍，咱们多准备几个池子，的确是从更远点的地方运矿砂都没事了。”

　　“就算过个把月，沙城的老板有货了，也怕货不够，这一趟必需跑。”

　　密老爷子是个行动派，立即回家，派出了三个儿子，到更远的城镇去采买原料。

　　而且都是骑马去，用最快的方式。

　　当然，密老爷子得了长子的叮嘱，暂时没说原因，只让他们去采买。

　　实验结果出来后，舒颜这几天就没到密家作坊报道了。

　　次日估摸着密老爷子应该回来了，她还有事情要跟密老爷子协商，便穿上挡风的披风，准备步行到县城去。

　　刚打开大门，就见一道人影风一般从远处飞驰过来。

　　舒颜睁大眼睛一瞧，原来是率千娇来了，她背上还背着一个身材比她高大许多的男子。

　　舒颜赶紧将院门大开，率千娇利箭一般冲进去。

　　舒颜将院门关上，跟进了院子。

　　率千娇一见到舒颜，就柳眉倒竖，叉着腰大骂，“你们村这是在干什么？害我马车进不来，一车厢的冰块都弄不进来。”

　　村里的道路已经铺好了，从村里接到县道的路正在铺，马车暂时无法通行，率千娇的马车只能停在县道边，背着丈夫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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