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得儿声音颤抖地问道：“郡主，怎样？”

　　舒颜迟迟疑疑道：“再……擦洗几次，看看吧。”

　　这就是没有任何好转了！

　　黄得儿心里哀叹了一声。

　　舒颜转身往外走，黄得儿交待了乳娘和宫女几句，然后急步跟上。

　　舒颜听到脚步声，小声问道：“黄公公，天花可不是自己能得的，这宫里有谁得了天花吗？”

　　黄得儿干笑两声，道：“哪能呢，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不敢往小皇子跟前凑。倒是有两个宫女的家人，得了些热疾，前几日又出了趟宫，也不知是不是她们传的，先隔在一旁，家人也派人去诊治了。”

　　这就是说，昨天御医诊出小皇子是天花，太康帝已经让青龙卫查过一遍了。

　　可是，若真的查出来了，怎么会不知道小皇子是中了毒？

　　舒颜将这些疑问都留在心底，到了寝殿面见宁妃和太康帝，一脸又是羞愧又是不忍的表情，“臣女无能，请陛下和宁妃娘娘恕罪。”

　　宁妃嘤咛一声哭了出来。

　　之前宁妃流泪，舒颜有种怜惜同情的感觉，现在只觉得格外虚伪恶心，几乎都要压不住不断往脸上涌的鄙夷。

　　而且太康帝，似乎对小皇子无法治好，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满心的伤感，也不强求舒颜继续治疗了，挥手让她与江逸舟先回府。

　　舒颜期期艾艾地道：“多谢陛下体谅。臣女多留了几枚清灵丹，再多擦洗几次，或许有些效果。原本天花也不是不治之症，还是有不少人可以挺过来的。小皇子能托生在宁妃娘娘的怀里，自然是有福之人。”

　　宁妃的哭得打了个嗝，什么叫托生在我怀里，就是有福的，那不是我生的！

　　太康帝一脸伤感，对舒颜道：“难得你有心了，唉，黄得儿，照安国郡主说的，多擦洗几次，试试吧。”

　　舒颜行了一礼，道：“陛下，那臣女就先告退了，明日，臣女再来为小皇子复诊。”

　　太康帝嗯了一声，舒颜便告退了。

　　及至门边，江逸舟与她汇合，两人肩并肩走了出去。

　　“小皇子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出宫门，江逸舟确认四下无人，便开始询问。

　　舒颜将自己的猜测说了，问江逸舟有什么办法没有。

　　江逸舟道：“首先，我们得确定，小皇子的确是李娘子的孩子，你的猜测，不能做准。”

　　舒颜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的确，血缘这种事，主观臆断是最不好的。

　　“可是，怎么才能确定呢？除了胎记，我没任何证据，即使是猜测，也是蔑视君上之罪。”

　　两个不相干的人都有长得很象的，或许胎记也有很象的呢？

　　舒颜直叹气，一来是帝王的颜面，二来是技术上的难度。

　　太难办了。

　　江逸舟道：“你说得对，不能告诉陛下，这事儿我找李臻合计合计，我先送你回去吧，你安心等我消息。”

　　舒颜叹息了一声：“若是荀前辈和率师叔在就好了。”

　　这两位在下桥村避暑，说好中秋之后就回京，动身倒是动身了，不过一路游山玩水乐不思蜀，这时候还不知在哪座大山里赏花呢。

　　江逸舟笑道安慰她：“没事，总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先将小皇子治好，再论其他。”

　　目送舒颜进了家门，江逸舟立即调转马头，再度进宫，跟李臻商量事情。

　　舒颜回到家，跟父母亲打了个招呼，又出去了，她去找风敬棠了。

　　她想问问风敬棠，知不知道宫内这两天，清理出了哪些人、这些人的家眷都有谁，住址在哪儿。

　　风敬棠听闻之后，眉头一挑，问道：“难道小皇子不是天花？”

　　“是天花！可风伯伯您想啊，天花得有个源头啊，宫里没人得，那是谁故意传给小皇子的呢？我是想找到源头，看有没有办法化解。”

　　舒颜就算是对风敬棠，也不敢泄漏半个字。

　　别的事都好说，但与太康帝有关的，就不行，因为风敬棠太忠心耿耿了。

　　风敬棠笑了笑，道：“一般来说，宫里的案子，有慎刑司管着，用不着我们刑部，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你先回去，稍晚我去你家。”

　　他知道李臻虽然在宫中，但打听这种事，多少会让太康帝心生不满，以为李臻想干什么，于是便一口揽了下来。

　　虽然风敬棠算是半只脚踏出青龙卫了，但脸面还在，问这类的消息，不至于不给他人情。

　　风敬棠只熟悉自己的那些下属，但这事不一定是他那些下属调查的，想来想去，他索性径直去找了李锋。

　　事先就说好，单独约见李锋。

　　风敬棠先一刻钟到了约好的津雨轩，坐在雅间靠窗的位置上，无聊地往下看。

　　津雨轩在城中的繁华地段，楼下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街道上除了人，还有不少马车路过，不过马车都会小心慢驶，以勉踩踏行人。

　　突然，街道东头有一辆马车飞驰而来，前后簇拥着两队带刀侍卫。

　　风敬棠听到整齐的马蹄声，抬眼一瞧，脸就黑了。

　　这不是青潞王府的侍卫吗？最前方骑行的，正是青潞王世子李锋。

　　那么后面那辆马车里坐的是谁，风敬棠用脚跟猜都能猜得出来。

　　真是……说好了有要事询问，要李锋单独过来的！

　　也是……是自己失算了，李锋哪会放过任何一点帮助妹妹的机会？

　　有柔伽郡主在，那些话也不方便问了，风敬棠丢了一块银子在桌面上，转身下楼，准备从后门出去，放李锋和柔伽郡主的鸽子。

　　就在风敬棠下到一层，准备往后门去的时候，大街上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好似有马车翻倒，还夹杂着许多人的尖叫、奔跑。

　　风敬棠眉头一拧，责任心让他放心不下，只好又转到了前门。

　　定睛一瞧，果然！

　　跟他猜的一样，是青潞王府的马队，跟一辆普通的青油布盖顶的马车撞上了。

　　从四下的议论声中，风敬棠猜测出，大约是李锋猜到他会跑，让马车加快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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