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德妃看到已经查到厨娘身上了,知道今日不把真凶抓出来,是不会罢休了,索性自己站出来了。
这话一出,就像是一个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惊起了一层涟漪。
韩征的脸色刷的沉下来,“德妃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臣妾知道”
“那你可知谋害皇嗣,该当何罪”看德妃一脸平静,韩征的语气的也不好,这是他宠了多年的女人啊,竟然要谋杀他的亲儿子,他竟然不知,后宫争宠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一出手就要见血。
此时叶青璇几人不适合说话,也就坐在一起装起了透明人,今日她们来就是为了看戏,穆修仪挤眉弄眼的无声问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惊奇?”
“有什么好惊奇的,为我压惊,袁姐姐却请了我不认识的,还用想吗?”叶青璇也用唇语说道。
“真没劲”穆修仪说了三个字,就没再说话了。叶青璇摇摇头,真是小孩子脾气。
“褫夺封号,满门抄斩。”
“你知道还这么做?”韩征有点不明白了,一般妃嫔进宫,都小心谨慎,绝不犯错,因为会祸及族人,这样明知故犯的,当真让人不可思议。
“皇上就记得她的孩子,要向伤害小皇子的人索命,那臣妾的孩子呢?臣妾无辜丧命的大皇子呢?”
听到这,叶青璇有了兴趣了,她也好生好奇,韩征的后宫鲜花朵朵,为何只有一个二皇子,这就涉及到宫廷秘辛了。
“当年惠妃母族被袁平揭发谋反,证据确凿,满门株连,袁平却因为揭发有功擢升正一品尚书,连她袁素心也因母家之荣晋为正二品昭仪,与我平起平坐。”
“这是功臣应有的待遇。”
“是,功臣,她们都是功臣,惠妃临死反扑在袁素心饭菜里下毒,却累了我的大皇子食了有毒的饭菜,年纪轻轻就去了。”德妃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疯狂,叶青璇看她的精神恐怕要崩溃了。
“可我的大皇子因她而死,为她挡灾,第二个月就传出了她的喜讯,皇上,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
“皇儿的离去寡人也很伤心,可这不是你残害皇嗣的理由,其情可悯,其心可怜,可,其行可诛。”说到最后的‘诛’字时,叶青璇明显听到韩征咬牙的是声音。
到此,穆修仪突然靠近叶青璇,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想不想知道为什么皇上正值盛年,除了已逝的大皇子,膝下就只有二皇子一个?”
叶青璇挑眉,无声的问道:“为什么?”
“就知道你肯定有好奇心,”穆昭仪得意一笑,随即说道:“皇上登基之初,大王爷叛乱,皇上御驾亲征,虽然打了胜仗,可是却中了毒,太医说毒会传给后代,所以在未解毒之前,就没有宫里嫔妃再怀孕了。”
叶青璇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皇上这么重视小皇子,果真是“物以稀为贵”。
德妃面无表情,“臣妾下手的时候就知道有今日,只是恳请皇上看在我沈家满门忠烈和大皇子的份上,不要祸及家人,臣妾甘愿受死。”
韩征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一直不曾说话的袁昭仪突然站了出来,说道:“既然都是由往事引起,还请皇上听臣妾一言,德妃妄图残害皇嗣,自然罪不容恕,可沈家满门忠烈,一心为国,还请皇上看在德妃入宫服侍多年,因丧子之痛才一时糊涂的份上,饶过沈家满门。”
德妃疯癫过后,突然异样的平静下来,眸子静的如同死水一般。机械一样的扫视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当她的眼睛盯着叶青璇的时候,旁边的穆修仪就像母鸡护小鸡似的把叶青璇推到自己身后,瞪着德妃。
“就如爱妃所言吧”韩征疲惫的揉揉眼角。
德妃站直身子,看着这个她爱了一生的男子,眼角突然有什么落了下来,“臣妾拜别皇上。”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给他行礼,她终于要从这个牢笼里解脱了。
不知为何,德妃屈膝行宫礼的时候,叶青璇心里涩涩的,不由得顺着她的眼神看去,韩征面无表情,眼里的冷漠连她这个外人看了都有些寒心,这一刻,叶青璇突然有些可怜这个女子了。当真是自古帝王皆薄幸。
之后就有侍卫上来把德妃带了出去,整个过程,德妃安静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宫里,又有一朵花儿谢了。
自从那晚以后,韩征已经很久没来后宫了,叶青璇每日只需按时去中宫请安,其余的时间。不是睡觉,就是懒懒的窝在软榻上听清依唱歌。顺便逗逗袁昭仪送来的小猫。要说清依的歌喉真是极好的,江南的小调,曲折幽婉,余音回绝,妙不可言。
“这宫里就数妹妹这最清闲了”
“可不是,别人忙的团团转,她就一昧的在这躲懒。”
两道清丽的声音之后,叶青璇笑着回道:“姐姐们怎么得闲过来了?”
“你还说,上次后,就没见你去我们那走动了,我只好拉了袁姐姐来你这看你,没想到你这个主人倒懒在屋子里,让客人自己进来了。”穆修仪亲昵的捏了一把叶青璇的脸。
“是是是,下次姐姐过来,妹妹必定十里相迎。”叶青璇不满的拍开她的手,回道。
“就该如此。”
“今日阳光正好,路过御花园,发现景色挺好,叶妹妹也别懒着了,随我们去走走,看这几天下来都圆润了不少。”袁昭仪看着叶青璇嬉笑道。
“能陪两位大美人游园,是在下荣幸。”叶青璇学着男人的声音,恭恭敬敬的说道。逗得两人大笑。
“还不快扶着本宫。”穆修仪绷着脸,故作威仪的看着叶青璇,傲娇的把手抬着,叶青璇立马点头哈腰,“修仪快请。”
三个人说着亲亲热热的出门了。小怜等人故意落后了一大截,好方便三人说话。
“妹妹觉得这御花园景色如何。”
“马马虎虎吧”,前世看惯了名山秀水,御花园的景色倒也入不了叶青璇的眼,前世看见过北方大漠的苍廖壮阔,南方小园的曲径通幽,各有其美,非眼观不能体会。
“我常听父亲提起漠北,说那边遍地黄沙,终年受风沙侵袭,以前总想着去看看,看看和我自小生活繁华似锦的京城不一样的风光,想骑着马去草原上奔驰,感受风呼呼的刮过脸的声音,没想到,如今却要对着四四方方的天空,随时随地防备着被人陷害而丢了性命。”
看着穆修仪的侧脸,叶青璇从她脸上看到了无尽的向往,突然的问道:“如果有一天,有机会让你离开这里,你会走吗?”
袁昭仪苦笑,“妹妹以为我们今生还能走出这里吗?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可只要进来了,又如何出的去呢?”
“妹妹就问,如果有机会,你们愿意离开吗?”叶青璇认真的看着她们。只要她们愿意走,等她离开的时候,必定想办法带她们走。
“只要有机会走出这里又能不牵连族人,我一定会走。”穆修仪看着叶青璇,眼里的坚定让人心惊。
“我也是。”
叶青璇看着她们二人,突然勾唇一笑,“姐姐们的话,妹妹记住了。”
“不管未来如何,我们的目的都是要好好活下去,今后一定要守望相助。”袁昭仪握着穆修仪和叶青璇的手,严肃的说,
“荣辱与共!”叶青璇给下了最深沉的承诺。她从不轻易相信别人,但是,现在她愿意相信她们。
“呦,这是在干嘛呢?”
叶青璇看着宛婕妤,屈膝道:“嫔妾才人叶氏参见宛婕妤,宛婕妤万福。”
宛婕妤也不说让她起来,叶青璇就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穆修仪见她故意为难,一把拉起叶青璇。
叶青璇也顺势站起,宛婕妤讥讽道:“素闻皇后娘娘夸奖叶才人知书懂礼,今日一见,不过尔尔。”
“皇后娘娘夸奖,嫔妾不敢当,嫔妾只知,这皇宫讲究的是规矩礼仪,嫔妾见到宛婕妤行礼问好,这是规矩,如今嫔妾已经行礼,就请婕妤按照祖宗规矩,向昭仪和修仪请安。”叶青璇特地别开身子,留下足够的空间给宛婕妤行礼。
宛婕妤不情不愿的看了一眼,这两人比她位分高太多,又与叶青璇亲近,行礼是免不了了。
于是,只好乖乖屈膝,“婕妤宛氏参见袁昭仪,穆修仪,袁昭仪万福,穆修仪万福。”
半天都不见有人叫她起来,一抬头,就看到她们三人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脸上有些难看,行礼的身子也站了起来。
“大胆,本宫没叫你起身,你一个小小婕妤也敢忤逆本宫。”穆修仪杏眸怒瞪,死死的看着宛婕妤。
“本宫奉劝两位,还是适可而止的好,撕破了脸皮谁都不好看。”宛婕妤脸色更难看了,威胁道。
这下不止是穆修仪,袁昭仪怒极反笑:“本宫倒想好好看看,撕破了脸皮,你要如何让本宫不好看。来人,让宛婕妤好好的给本宫行个礼。”
“是。”远处小怜等人迅速上前,袁昭仪的嬷嬷走到宛婕妤背后,两个丫头看到自己婕妤吃了亏,想要上前,被小怜几人拦了下来。
嬷嬷重重的一脚踢在宛婕妤小腿上,那力道,连叶青璇看了都替她疼。
宛婕妤见自己丫鬟也被制住知道自己今儿是栽了,乖乖的跪在地上。
“早前宛婕妤教训叶才人的时候,本宫听着还以为宛婕妤是个多有规矩的人,没想到,也不过尔尔。”宛婕妤先前说叶青璇的话,都被穆修仪一字不落的回击。
“既然宛婕妤还不清楚宫里的规矩,嬷嬷就看着宛婕妤在这里好好的学学规矩。两个时辰后再回宫禀告宛婕妤的学习成果。”袁昭仪淡淡的说道。
叶青璇抬头看了看太阳,看来宛婕妤要好好跪够两个时辰了,正巧她就跪在太阳底下,两个时辰,这大太阳非要晒掉她一层皮不可。
宛婕妤跪在地上,听着三人越走越远,时不时传来的笑声,心里越来越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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