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以云目送着小丫鬟从侧门走了出去,又小心翼翼地将门关好,这才放松了警惕,慢慢的往井边走去她要继续将这一小桶水搬进厨房里,然后烧水给自己洗个澡。
想他堂堂萧家的大小姐,什么时候做过这样出众的活计?不过在冷宫的这一段时间里,一切不习惯的不适应的都慢慢地习惯了适应了,因为在这里,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可以帮他。
颦儿早在她和后宫的那些妃嫔斗争中便已经夭折,甚至他到如今都没有想明白为何颦儿会成了别人用来对付他自己的利剑。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闹,颦儿陪她入宫,在宫里这么些年以来,为他挡了无数的明枪暗箭,他走过了数不清的风风雨雨,却在最后明明可以悠闲度过的时光里,对他倒戈一击。
他正是因为太过相信萍儿,所以才对她才没有任何的防备,以至于在最后楚玉事件里一败涂地,明明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圈套韩征去借坡下驴,径直将他废除求入冷宫。
她也是个女儿家再怎么坚强,再怎么有心机手段,再怎么高傲清高自诩,心里总归是有一处柔软的地方,当年被迫入宫,已经是实属无奈,他也不得不认命,那个时候便想着或许努力喜欢上韩征也未尝不是一件出路,可是父亲却十分郑重地告诉他,万万不能对韩征动心。
那个时候,他便秉持着父亲对他的叮嘱,一而再再而三的将自己的心门紧紧的关闭,可就在那一刹那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或许这么些年来,若是真的对韩征倾心付出,指不定还能换回她在最后那一个怜悯的眼神。
他这一生活在世上是为了什么?萧以云不知道,是为了帮萧家维持表面上的荣华富贵地位尊荣,为了帮萧楠处理烂摊子,为了在后宫里头那些女人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头破血流。
又或者只是为了成为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一个玩具,随时可以抛弃?
他如今已然是得不到答案,走到这般地步,他谁也不怪,甚至是有些庆幸。他不像皇后一般对韩征情根深种,所以对于叶青璇的出现自然也没有那般恼怒,只是让他觉得不爽的是,叶青璇的出现打破了萧家多年的部署,让他们输得一败涂地。
他如今不怨也不恨,可他始终还是想要将那些被囚在牢里的族人救出来,毕竟那些人是他在这世上仅存的一些血脉相连的亲人,若是只留下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在这个世上,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既然好不容易查到了关押他族人的地方,那么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将那些人救出来,之后的日子,哪怕一辈子也只能和他们躲躲藏藏在民间隐姓埋名,或者山野村夫一样的日子,萧以云也就认了。
她这前半辈子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什么也不缺,但也什么也没有,希望这剩下的时间里,能够让他真正的在这世间活上一遭,知道什么叫做爱,什么叫做温暖。
萧以云步履蹒跚,颤颤巍巍地走到井边,又十分费力地提着那一小桶水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夕阳的余光落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到了了一个纤长的弧度,那般的寂寥而悲伤。
小丫鬟出了侧门之后,左顾右盼了一番,便七拐八拐的进了一处园子,穿过了四道拱门,两方回廊之后,却奇迹般的出现在了乾清宫正厅里。
在里面服侍的丫鬟奴才们对于他的出现也是一点也不意外,竟是为他领了路,一路引到了书房前。一个太监上前在灯座上转了几转,随着沉闷的声音响起,安门缓缓的打开,小丫鬟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
韩钰此刻正伏在案边奋笔疾书,眼眶乌青,眼珠血红,听到这一个声音之后,略带沙哑的说道:“进来吧。”
小丫鬟恭恭敬敬地走到案前,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便一言不发,等着韩钰问话。此刻的他,早已没有了先前在萧以云院子里那副市侩的模样,眉目清秀,站得笔直。
“可有什么收获?”韩钰径直问道,眼皮也不抬一下。
小丫鬟从自己的袖筒里拿出了先前萧以云赏赐她的那一个簪子,韩钰懒懒的抬头看了一眼,嗤笑一声:“我然不愧是萧家的女儿,便是在这般困顿的境地,还能拿出这样的好物件,他既然已经给了你,你便好好的收着吧。”
这上好的玛瑙簪子可不是寻常的能工巧匠便能够雕刻的出来,韩钰也不是个贪财的人,这些物件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他也懒得去拿。再说了,萧家的东西,他还看不上呢。
听了韩钰这话,小丫环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重新将簪子收了回去,冷声说道:“王爷,萧家的人好像看到了我们关押萧数的地方,听萧以云的语气,似乎有动手的意思。”
之前他去看萧以云的时候,他总是一副淡淡的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哪里像如今这般对他巧笑嫣然,态度温和。再者,他要是真没有什么狼子野心的话,也就不会一直去托人打听这些消息,小丫鬟根据韩钰的指示,已经将韩征不在宫里的事实告知了萧以云,来谋得他的信任。
事实证明,韩钰猜测的一点也没有错,萧家哪怕没落到了这般地步,也算是留有后手,谁能够想到销售这样的老狐狸居然会将萧家最为隐秘的暗卫交到了一个出嫁女儿的手里。
何况他们两方还是死敌,要是萧以云一心扑在了韩征身上,对他倒戈一击,对于萧数的影响,那可是致命的,要是韩钰也不得不为萧数的勇气鼓掌欢呼。
萧家这些年能够做到这般的位置,与萧数的筹谋是分不开的,他具备了太多人不曾具备的勇气和毅力。
韩钰讨厌萧家的所有人,但也不得不承认,萧家,的,向心力和凝聚力,确实不是寻常家族可以比拟的,他们关押了萧家的人这么久,哪怕是一个个的进行审问,也甚少有人吐露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来。
至于到底是他们真的不知道还是销售将这些事情瞒得太好,韩钰也无从查证,只不过后来韩征给他飞鸽传信出了这一个主意之后,韩钰便派人吩咐下去,将这小丫鬟的身世背景什么的都弄了一个干净。
萧以云的人在附近试探了许久之后才开始,偷偷摸摸的接触这个小丫鬟,知道这个小丫鬟在韩钰的指示下,从刚开始的迟疑犹豫,到,慢慢的接受,到一点一点的给萧以云传递消息,再到如今完全被萧以云信任。
这期间到底耗费了多少的精力和时间,韩钰已经计算不过来了,只不过他知道的是他们花了这么长时间织就的一张网,总算是迎来了自己的用处。
韩钰唇角微勾,这也算是这些时日里面,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萧家隐藏在暗处的力量始终是他们的心头大患,特别是如今韩征还不在宫里,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他一肩挑起,沈太傅已经年老,总不能事事都让他冲锋陷阵。
“聊这么久萧以云总算是没有耐心了,这些日子你好生的在周围监视着,我会派人保护你,有什么消息立即回禀。”
“是。”
小丫鬟应了声,有些怯怯的抬头看了韩钰一眼,只见他往常潇洒倜傥的形象已经荡然无存,一张俊脸上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倒是甚少看到她这般狼狈的模样。
韩钰在宫里也是个好人缘儿的,一是因为他地位尊崇,不免有不少的丫鬟春心荡漾,二是他确实是个好脾气的,也喜欢与这些宫女大笑,所以在他面前,倒没有在韩征面前那么让他们感到害怕。
“王爷也该好好的歇息几日,再这样下去,身子都要累垮了。”御书房的灯已经彻夜燃了好几日,便是连三更时分都有一些大臣被韩钰从被子里面挖起来,拉到御书房里谈论大事。
这样的气氛给老公理众人一股无形的压力谁都知道,现在宫外瘟疫蔓延,不少人都已经染病,民间的大夫不够用,韩钰已经下旨让宫里的御医得空便外出诊病还在民间开了诊所,当宫中珍藏多年的药材也全部都派了出去。
可是这些对于大批涌入王城的难民来说,真的是杯水车薪,起不到丝毫的作用。再加上有大批不明身份的人涌入皇城,京兆尹那边的压力也骤然增大,皇城治安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这也是韩钰担心的,如今外面战争四起,祁天虽然表面上一派风平浪静的模样,可是那里早已经是波涛汹涌。他现在时刻都紧绷着一根筋,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生怕一个不注意祁天便会毁在了他的手里。
当初王兄追去南域的时候,将其天完完,整整地交到了他的手里,他万不能在这段时间变将一切都搞成这个模样。
“你看看这暗头积压的奏折,哪里还有时间休息,我便是熬夜啊,都没有办法全部审批。”
韩钰头疼的皱了皱眉,指了指积累在案头有几个人高的奏折。看来早些年他为了逃避宫廷里这种压抑的生活而选择外出游山玩水,是个绝对正确且应该继续遵循的决定,就这一段时间被王兄拉回来做苦役,他已经是精疲力竭。
更不要说如果长时间的这般高强度劳作,他是否真的能够坚持下来。
“奴婢不知道什么国家大事,但是奴婢知道如今祁天都是王爷在支撑着,若是王爷倒下了,那么祁天就真的完了。”
小丫鬟眨了眨眼睛,十分认真的说道。
韩钰瞧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微微一笑,应到:“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寝室的时候要注意安全,不要被萧云发现,若稍有不对便立马撤回。”
萧家培养出来的杀人机器,都是一些丝毫没有感情的怪物,韩钰也不想一个无辜人的性命就这样搭进去。本身让他去应对这样危险的场面,还有心里就是过意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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