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总是遥遥无期。

　　穆染臻回程的消息，一直都没有传来。

　　每日黄昏，霍妍总会前往闹市，四处打听关于二皇子的一切。

　　可惜。

　　日复一日。

　　她开始渐渐失去耐心，每次言语，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

　　而他们的天妍馆，终究就要开业了。

　　这日程一拖再拖，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延期。

　　竟是大半个月过去了。

　　王泽睿不急不躁，也从未逼过霍妍。

　　甚至还有意顺承她的意思。

　　他也在等，等霍妍重拾心情，变回从前那个开朗豁达的她。

　　毕竟现在霍妍日日都心不在焉，就算天妍馆开了，也不见得有心思经营。

　　后来。

　　霍妍有一次去闹市时，突然天下大雨。

　　雨水洗涤着京都的每一寸土地。

　　王泽睿赶去送伞时，竟看到那样让人震惊的一幕。

　　远远站着的霍妍没有撑伞，孤身在暴雨中，怔怔望着前方的什么人。

　　而她那只纤细白嫩的手，不知为何，一直定格在半空。

　　好像忘记收回。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她会露出这幅神情？

　　正当王泽睿心中诧异的时候，这才看到，雨帘之中出现的那架黑顶马车。

　　那是谁的马车？

　　霍妍的目光从未离开过那架马车。

　　即便马车渐行渐远，瞬间消失在长街转角。

　　“霍姑娘？”

　　王泽睿悄然走近，轻呼一声。

　　那看似坚强的身影，就此微微一颤，竟然倒在了青石板上。

　　她那雪白长裙，沾染了万千泥渍。

　　霍妍自己却恍若不知。

　　原来她也到了极限，就如已经破碎的花瓶。

　　虽然还能直立，但不论是谁轻轻一碰，都会碎成无数碎片，脆弱得不堪一击。

　　“怎么了？霍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王泽睿从未见过这样的霍妍。

　　那么魂不守舍，那么狼狈不堪。

　　但是他的寻问并没有得到回应，霍妍的目光呆滞。

　　还是对着马车的方向。

　　而马车早已不见踪迹。

　　徒留一地凌乱的车辙，又迅速被雨水冲刷而去。

　　“霍姑娘，你没什么事吧？”

　　也不知道为了多少遍后，霍妍才慢慢扭转额头，只是动作僵硬。

　　犹如已经丧失意识的人偶，可以任人摆布。

　　很久。

　　她勉强看清眼前这张脸。

　　从天而降的雨水，也被王泽睿的雨伞遮去。

　　他自己却暴露在大雨中，全身都被淋湿，却没有一丝的怨言。

　　明明不需要这样的。

　　霍妍这才有了些反应，只是低头不语，那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和悲凉，重新占据了她娇柔的脸庞。

　　“王先生。”

　　良久过后。

　　从她口中说出了三个字。

　　没有温度，如同这漫天大雨般平淡。

　　“我在。”

　　“我们回去吧。”

　　王泽睿想不到，她说的第二句话，竟是要回家。

　　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再说，也不想解释。

　　更不会在自己脆弱的时候，向别人寻求安慰。

　　她需要的是独自疗伤。

　　“好。”

　　王泽睿将霍妍从地上扶了起来。

　　两人撑着一把纸扇，缓缓走在萧条的长街之上。

　　因为大雨所以行人寥寥。

　　然而。

　　在那架扬长而去的马车里，却有人微微蹙眉，不知那紧绷的嘴角下，究竟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情绪。

　　沉默许久。

　　那人忽然对身边的人问：“刚才那个女子，是不是上次在神医那儿见到的人？”

　　这话让赵盛微微诧异。

　　毕竟他当时并没有跟随穆染臻前往。

　　如今这么问，倒是真不知怎么回答。

　　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穆染臻没有继续。

　　但赵盛却沉不住气了，想起方才发生的事，不由得有些为霍妍心疼。

　　“二皇子殿下，刚才那女子好像有话要说，为何你不听她说完？”

　　穆染臻闭上双眼，不知是在小憩，还是闭目养神。

　　但是神色之间的淡然，似乎对刚才与霍妍的相遇，完全不放在心上。

　　他不在意。

　　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会对霍妍造成怎样的伤害。

　　“不是下着大雨吗？若是停车的话，让她站在外面淋雨，倒不如先回去。”

　　难道说——

　　穆染臻之所以拒绝，是因为怕霍妍淋雨？

　　赵盛觉得这个理由过于牵强。

　　“若真是如此，二皇子让她上车，不就淋不到雨了吗？”

　　“怎么可能让她上车。”

　　穆染臻言辞凿凿，竟没有觉得自己的话中暗含悖论。

　　“为什么？殿下若是不愿意，又何苦要找些理由？”

　　赵盛忍不住嘀咕。

　　毕竟穆染臻今日才回京，又不巧在街头遇见了霍妍。从车窗中看到穆染臻的侧脸后，霍妍不顾一切的拦住了车架。

　　却不想。

　　穆染臻眉头一皱，对着车夫低声斥责。

　　于是那马车再也没有滞留，朝着最初的方向疾驰而去。

　　根本没有为霍妍停下一刻。

　　穆染臻的抉择毫不犹豫，甚至连眼都没有眨过一次。

　　他不在意霍妍。

　　即便马车走时，险些将霍妍那娇小的身子，撞到在地。他也没有过片刻的惭愧。

　　神情一如既往深不可测。

　　“这并非是理由。”

　　穆染臻淡淡说着，并未因为赵盛的话而生气。

　　言罢。

　　他慢慢挑开车帘，不知望了望窗外何处。那目光中，却带着森然的杀机。

　　怎么回事？

　　赵盛略感奇怪，刚要倾身向前，一探究竟。

　　穆染臻猛地放下了帘子，有意不让赵盛看到外面的情景。

　　“赵盛，你此次到底有什么事要告诉本宫？”

　　“殿下，其实有一件事，属下想说很久了。但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所以拖到了现在。这件事就跟刚才的女子有关。”

　　“哦？”

　　话音落下。

　　穆染臻那双深邃的桃花眼，往上轻轻上扬。

　　他的嘴角忽而浮现一抹浅浅笑意。

　　“是这样的......”

　　就在赵盛在马车里低声阐述时。

　　车外长街转角。

　　几个黑色身影相互交错，一直尾随在穆染臻的马车之后。

　　从这辆车驶入京城的那一刻，他们就悄然出现。很明显，这些人来路不明。

　　是在暗中监视穆染臻。

　　“刚才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是谁？你们看清了吗？”

　　站在最前的黑衣人口气不善，对后面众人低声问去。

　　“没有看清，好像是个投怀送抱的，不过被穆染臻拒绝了。”

　　“的确是被拒绝了，这样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女人嘛。这个就不用回报丞相大人了吧？”

　　谁知道。

　　那人说完，黑衣人一脚踢来，将他踢到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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