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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城墙送别陈年旧事

  “先前我虽抱怨你们母子将我一人丢在此处,但是你们回去是对的,家里的生意要打理好。若是真能在京城开分店,一家人都在此团聚,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你做事我很放心,所以你们母子还是照常的回去吧。”

  云墨寒说完最后的话,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桑梦,见她呼吸平稳,神态安然,似乎已经睡着了。云墨寒缓缓的将一只胳膊从桑梦脖子下面抽了出来,又帮她盖好了被子,然后才下床宽衣解带。

  桑梦离开京城的这一天,云墨寒特意向府司请了假,来到城外送别。桑梦特意没有告诉萧鲸卿,既然已经决定要斩断这莫名而来的情丝,那么不见面或许是最好的方法。

  桑梦云墨寒云修和云同尘四人站在城外的长亭里,相互说着一些珍重,路上小心的话,却不知道身后城墙上战了一个身着大红袍的男子。

  逍遥一生,长了这么大却不知突然为一个小女子,一个已有夫婿还收养了孩儿的小女子乱了心神。萧鲸卿暗自伤感,他其实也想下去送送,但是见人家一家人和睦,也知道他自己过去位置也很尴尬。

  而且最重要的是萧鲸卿有些害怕,他知道若是自己过去了便会拦着桑梦不让她走,天南海北毫不容易又聚在了一起,可是分别总是那么快。

  但同时萧鲸卿也很庆幸桑梦能够离开这里,如今他二哥和三哥争储的形式越来越明显,众皇子朝臣和世家大族也都站了队,两方势力水火不容。

  而且上一次在猎宫的时候,桑梦就差点被萧梓卿捉去做牺牲品,再加之如今云墨寒也在朝中当差,难免要被卷到这场夺嫡的风暴里,所以远远的离开这里应该才是对于桑梦最好的结局。

  亭内的四个人相互告了别,云墨寒已经向城门这边走来,可萧鲸卿却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不愿离去。他在这里在远远的看着桑梦,她上了马车,身影不在眼前,那就接着再看看远去的马车。

  两个哥哥夺嫡最后谁胜谁负,萧鲸卿实在猜不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所以他太害怕这一回便是永别。

  终于那马车在上了一个坡之后消失在了坡的那一边,萧鲸卿站在城墙上低头去寻找云墨寒的身影,他也不见了,想是已经进了城混在了人群中。

  萧鲸卿知道自己终究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云墨寒只是一个小小的书令史,以后恐怕也很难在朝局或者是宴席上相遇。不过萧鲸卿更宁愿如此,不相遇便不会再一次次的想起桑梦。他宁愿永远的将这个女子遗忘,就像遗忘幼年时给过他温暖的陈娘娘一样。

  小的时候二哥身体不好,那个时候嫡长皇子已经早夭了,所以二哥萧炎卿便是父皇,最大的孩子,为了能保他登上储位,母妃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二哥身上,根本无暇顾及萧鲸卿。

  当时太后她老人家还在,十分心疼这个最小的孙子,当时皇帝只喜欢三皇子萧梓卿,惠贵妃妃只喜欢二皇子萧炎卿,独留萧梓卿是爹不疼娘不爱。所以太后便让陈妃也帮忙照看着点儿萧梓卿,以便让皇上再去看望三皇子的时候,也能顺便看看他。

  在凌云宫的那两年是萧鲸卿最快活的两年,什么都不用想,每天就只和三哥玩闹。当时最让他痛苦害怕的事情,也不过就是没有备好太傅留下的课业,除此之外他只管胡闹,总之惹了祸添了麻烦,上面总有陈娘娘照管他。

  后来陈娘娘又怀了孩子,那些宫女丫鬟们都喜欢逗着问他和三哥,是喜欢弟弟还是妹妹?萧鲸卿记得,他三哥每次都倔强的说他只要小弟弟,小妹妹太麻烦。但是萧鲸卿就完全不一样,他自己当了太长时间的小弟弟,所以他想有一个软软的小妹妹。

  然后他每天可以带她去放风筝,扑蝴蝶斗蛐蛐,还可以拿很好吃的甜点心给她。后来陈娘娘的肚子越来越大,无心照管他们兄弟二人。太后娘娘就让他回母妃的宫中去,可是他不愿意。

  当时眼看着立二哥为太子没什么希望,再加上陈娘娘越来越受宠,母妃便又寄希望于他。萧鲸卿到现在闭上眼睛还能想起他被那个凶巴巴的文嬷嬷扯着离开凌云宫的时候,哭的有多撕心裂肺。

  之后他就一直被母妃关在宫里,日日练字习文,总不让他出门去,等再听到陈娘娘和三哥的消息的时候,陈娘娘便已经被打入冷宫。

  有多少次萧鲸卿他背着文嬷嬷等人,悄悄地溜去冷宫,想要见陈娘娘一面,可是那紧闭的冷宫大门,冰凉的黑铁大锁却远远的将他拦在了门外。一次在冷洪门口,萧鲸卿又再一次看到了萧梓卿。

  两个年幼的孩子依偎在一起的时候,身体是暖的,心也不那么凉了。从此冷宫门口便成了他们秘密相会的地方,这里人烟稀少,没有人知道两个身份贵重的皇子,竟会在如此晦气的地方相见。

  “小妹妹去哪儿了?”萧鲸卿记得有一回他问萧梓卿。经过了这许多的事情之后,他这才想起来陈娘娘肚子里的小妹妹,可是萧梓卿给他的回答却是。

  “你永远别再提那个怪胎,如果不是她,我母妃怎么会被关到冷宫里,我恨她!你宫里的文嬷嬷和我说那个怪胎已经死了,不过即便她不死,我找到也必要掐死她!”

  被萧梓卿狰狞的面孔和骨节嘎嘣嘎嘣乱响的苍白的双手吓到的萧鲸卿,从此便再也不敢提陈娘娘生下的那个孩子。这个所谓的小妹妹,从此也成了横梗在兄弟二人之间一道永远抹不去过去的沟壑。

  萧鲸卿看着越来越高升的太阳,渐渐把飞出去很远的思绪收了回来。城门口往来的人越来越多了,那远去的身影早已经看不见,萧鲸卿也不明白自己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更不明白为什么一见到桑梦,便会想到这许多陈年旧事,想到陈妃娘娘,想到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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