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戈，去前面看看，快！”

　　投石车巨大的轰隆声从前方传来，虽然相隔的距离有些远，可这些震耳欲聋的声音却依旧清晰地传入了余清鸢的耳中，仿佛近在眼前。

　　齐戈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如果这一次能够击溃京城守军，那草原王庭几乎就已经可以锁定战局，提前把京城守军的希望抹杀殆尽。

　　他使劲点了点头，脚底轻动，窜向前方，暴雨已经停了，余清鸢也不想在一直坐在马车之中观望，等齐戈回来，她准备向前些。

　　大量的火药在暴雨停止的后一刻被早有准备的草原人投掷出去，数十架特别改造的投石车力量更强，火药罐子有些摔破在城墙上，燃起一片火光，还有大部分被投掷在了城楼之上，几乎没有耗费多长的时间，京城的城墙就已经火光冲天，大火熊熊燃烧。

　　地面和墙面上积蓄的雨水根本没有对火药产生任何的阻碍，火药罐子都是被点燃之后才投掷出去，很多罐子在空中就已经爆炸，化作一片锋利的弹片从天而降，在京城守军的头顶上扫射而下。

　　齐戈就站在侧面的斜坡之上，京城和碧城之间的官道虽然不长，但因为碧城的地势稍高，所以官道的两旁都是小树林，并且地势略微抬升，齐戈就站在其中一个比较粗壮的树杈之中，仔细观察着火药罐子的威力。

　　他虽然只要火药罐子是被余清鸢等人改造后的产物，但这也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它的威力。

　　曾经在碧城实验的时候，他已经被派去了后院看守胡德义。

　　现在胡德义也已经死了，这个被秘密造就出来的火药罐子，也终于露面了。

　　红纹镜手里拿着一个类似望远镜的东西，这也是他自己改造的产品，他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为草原王庭的百姓改造用品，上到礼器，下到农耕，他全都有所涉猎。

　　也是凭借着这样一份贡献，才为他以后执掌草原王庭提供了民力的帮助。

　　“这个火药罐子虽然不起眼，可威力却极强。”温从秀也从红纹镜手里拿过一个望远镜，将前方火药罐子爆炸的场景看的一清二楚。

　　“这是我让清鸢查了很多的资料，然后才研究出来的综合改良版。”红纹镜显然是对于火药罐子极为满意，脸上笑意连连，根本合不拢嘴，“就连里面的配比，我可是也改了些许的。”

　　“改了哪些地方？”温从秀随口一问。

　　红纹镜摇头，笑道：“这是秘密。”

　　温从秀先是一怔，旋即大笑起来，看着红纹镜的目光很是有趣：“好好好，秘密就秘密。”

　　红纹镜撇了撇嘴，温从秀这小子肯定又想要从余清鸢那里知道配比的多少，然后回去改良他们江都王府的火药。

　　之前他在研究火药的时候，因为对配方的不确定，所以在最后关头并没有告诉温从秀，一直都是他和余清鸢在研究。

　　而且这件事还涉及到了余清鸢的灵魂图书馆，虽然温从秀知道，但余清鸢心中总是觉得不太自在。

　　她也知道这不过是自己过不去自己的心坎，但事到关头，她还是鬼使神差的没有让温从秀前来，反而是找了个理由把他支开了。

　　虽然那个蹩脚的理由根本就没有骗到温从秀，但看着余清鸢那一脸的别扭，他还是老老实实装出被骗的样子回了自己屋子。

　　现在想起这件事，他都觉得余清鸢真是可爱。

　　“看起来，大局已定。”红纹镜又看了几眼，最后放下手里的望远镜。

　　温从秀闻言重新望去，大片大片的火花从天而降，有些一团团的火光在急速坠落，而每当这些火团砸下，都会带走数不清多少人的性命。

　　火团中包裹的是重重的弹片，火药罐子虽然外表看去是一个泥罐子，但在罐体之中，却是在烧造的时候就已经砌进去了无数的铁片。

　　这些生铁片每一枚都有被特意打磨到锋利的棱角，大部分按照红纹镜的吩咐造成了三角形的形状，还有一些故意做成了楔子的样子，一端稍薄，一端稍厚，而厚的那一端又被刻上了血槽，这种重量沉重的弹片，只要划破皮肤，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刺穿一个人的身体。

　　而上面被刻意开凿的血槽，更是会把伤口搅烂，让人救无可救，堪称杀人利器。

　　红纹镜还记得当初就因为到底要不要造这样的弹片，和余清鸢有过一场争论，最后还是他说服了她，命令工匠打造出了这些特殊弹片。

　　而烧造出来用于装填火药的罐子，除了嵌在其中的三角弹片，在烧造出来的时候还会在罐子上留下一些坑洞，这些坑洞，后来全部被填近了火药，等到罐子里面的火药被引爆，整个罐子就会瞬间炸的四分五裂，飞行极远的距离。

　　这个火药罐子，如果说火药的改造加强了爆炸的力度，那最精密的制作，一定就是罐体。

　　任谁也看不出来，那个看上去黑乎乎，毫无特点的泥罐子居然才是整个武器的核心所在。

　　火药罐子飞溅在城头之上，百里彦和玉西湖几乎是瞬间就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死的人实在太多了，这才只是第一波，却几乎死掉了近三分之一的人。

　　如果只是普通的火药炸开，是绝对不可能有这种杀伤力的。

　　“不好，快退，全部都退！”百里彦顾不得什么，一把拉开大门，卫天歌就在他前方不远的地方，而此时卫天歌也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正在赶紧命令手下兵马躲避，保住性命为重。

　　齐戈也没有任何遗漏，能够看到的地方全部收入眼底，没有遗漏任何信息，他快速回到余清鸢身边，脑子中划过一幅幅火药罐子爆炸的场景，还有无数四分五裂血肉模糊的尸体从城墙之上坠落的画面，他最后只说了六个字：“小姐，大局已定。”

　　余清鸢点点头，对这个消息，没有任何意外。

　　因为没有人能够比她和红纹镜更能明白这个火药罐子的威力了。

　　只要让他们抢得先机，把火药罐子砸进城墙之上，那猝不及防之下，京城的守军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反应的时间。

　　等到罐子爆炸，弹片飞溅，那时候，为时已晚。

　　就算是让皇帝去，也不会有时间反应了。

　　京城守军死伤惨重，但这种时候可不是升起怜悯之心的时候，严正卿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第二波火药罐子被点燃引线，几乎是在一片火光之中飞向城楼。

　　“陛下！太危险了快回来！”玉西湖在身后几乎快要吼出生，他也看出了这个火药罐子的厉害之处，心跳的快要跳出嗓子眼，手指在嘴中吹出一个凄厉的哨声，顿时，无数黑衣人从角落之中出现，把皇帝紧紧围住，保护的密不透风。

　　“朕不走！”百里彦眼睛都红了，死了那么多的守军，京城危矣。

　　如果京城都保不住了，那他的这条命就比任何人都要不值钱。

　　红纹镜不可能放过他，余清鸢也不会。

　　忽然，一枚包裹着火光的弹片飞来，宛如战乱之中的流箭，只是一个瞬间，就已经到了皇帝的面前。

　　玉西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皇帝要是死在了这里，那京城也不用守了，可以直接开城投降了。

　　百里彦动也未动，目光紧紧盯着那飞来的火光，只听一声清脆的“叮”响，火团弹片擦过他的脸颊，扎进了他背后的门框之上。

　　火光渐渐燃起，周围的将士赶紧将火扑灭，最后玉西湖也顾不得什么了，硬是把皇帝拉近了阁楼。

　　“唉……”百里彦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脸色灰白。

　　“大局已定了。”

　　玉西湖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复杂的望着这个对他有知遇之恩的皇帝。

　　可能这一次真的度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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