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鸢怀疑自己听错了,伸手指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然后又问了一遍。
“你说谁来了?”
红纹镜也不介意,又重复了一遍。
“你丈夫温从秀,和你老师玉西湖,今天下去应该就到了。”
“从秀和老师为什么会来?”余清鸢顿时愣住了,然后视线在红纹镜身上扫视了一圈,从上到下一个角落也没有放过,像是想要从他的身上看出猫腻,“说吧,是不是你干的?”
“管我什么事!”红纹镜一脸黑线,“又不是我让他们来的。”
“那他们两个怎么会突然这个时候过来?还要进京城?”
余清鸢有些慌张,倒不是有什么亏心事,主要是为温从秀担心。
“他这个时候选择进京,难道不怕我会连累到他吗!”余清鸢急的团团转,要是温从秀因为她有了什么意外,那她真的是要愧疚一辈子。
“你想多了……”红纹镜已经有些看不下去了,不过是温从秀和玉西湖要来碧城,怎么余清鸢就能着急成这个样子。
“他既然主动提起这件事,那必然是有足够的把握,不然也不会如此冒险行事,其实我想,他宁愿自己担下所有的罪责,也会拼命保全你的。”红纹镜皱了皱眉,说道,“你就这么不相信他的本事?”
“我只是担心他!”余清鸢坐在椅子上,顾州很聪明的上前倒了杯茶水端给她,让她冷静一下。
“既然担心他,那就更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红纹镜也没心思看地图了,坐在余清鸢的对面,当起了心理咨询师,“担心他,你就应该配合他把事情办得漂亮,完美,除了这个选择,其他的一切都是拖他的后腿,你也不想因为你的心理问题,连累到他吧?”
余清鸢长吸口气,道理都懂,但就是一时之间难以平复心情。
刚才的那一瞬间,她听见温从秀要来的消息,瞬间就联想了太多的东西。
想的越来越多,最后连劫法场的片段都想到了。
“想得太多,不过是自讨苦吃。”红纹镜只是看她一眼就能猜到她想了些什么,毕竟那紧张担忧的表情已经把她心里想的东西全部出卖了。
“温从秀不是你需要这么过分担心的人,他有分寸,会把事情办好。”红纹镜见状又说道,“你现在的状态,让我有一种把你赶回江都,换温从秀来代替你的冲动。”
“呵呵。”余清鸢冷笑一声,“你就算让我在这里什么都不做,每天吃饭睡觉,也不会放我回江都的。”
“知道就好。”红纹镜点头,没多说什么,“过来看看这个,我刚刚突然想到的。”
“什么?”余清鸢站了起来,顺着红纹镜的视线看向地图。
不大的地图上画满了红色的线,还有很多的箭头,看得出来,红纹镜也是经过了很多的思考,否定,最后才有了些收获。
“你想怎么做?”
地图上乱七八糟的红色黑色线条错综复杂,但余清鸢注意到,其中有一条,被特意加粗了。
那条线从京城南端的燕城,一直连到了现在他们所在的碧城。
“你这是什么意思?”余清鸢仔细看了看那条线,只有一条线,要是红纹镜不说,她可能都不太会注意到。
“想要一次性的断绝周南皇帝的所有念想,只有一种方法。”红纹镜笑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却让余清鸢骨头里都冒起了寒气。
“百里彦想从燕城调兵,那我就让他无兵可调。”
“你……”余清鸢像是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冷气,“别太过分!”
“我会派人秘密潜入燕城,将一些染病的家畜,老鼠丢进燕城的军营之中,我倒要看看,百里彦还能从哪里调兵救急。”
这是余清鸢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红纹镜,满眼全是邪气,眼底深处藏着浓浓的罪恶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你想用染病的家畜和病死的老鼠传播鼠疫?”余清鸢不敢置信的重复了一遍,“红纹镜,你知不知道,这一次如果你真的这么做,整个燕城都难逃厄运。”
余清鸢实在是不敢去想那样一个后果,她指着窗外,有风不断吹动,温度也正合适,但这徐徐微风吹在她的脸上,却宛如带来死亡的毁灭之风。
“红纹镜,我不同意你这样做。”余清鸢喘着气,“你明明知道就算是以前,鼠疫也是一种根本没有办法完全控制的传染病,那个时代尚且难以控制,如今这个世界,你投放鼠疫?你是想把燕城所有人全部屠尽吗!”
红纹镜显然也有些犹豫,但一想到这是最快的办法,他还是有些心动。
“我不同意你这样做!”余清鸢目光坚定,红纹镜哪怕想要派刺客去斩首,她也能够同意,但是这样的手段,她绝不同意!
“那你给我一个最快的破城之法。”红纹镜冷声问道。
“你想清楚了,一旦你真的给燕城投放了病死了老鼠牲畜,传播了鼠疫,那依照这里的医疗水平,很可能会赔了夫人又折兵。”余清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同样冰冷的语气继续说道,“一旦燕城被鼠疫屠城,范围被变得越来越大,最后一发不可控制,公元6世纪的时候死了一亿的人,你难道不知道?没学过历史吗?”
“那又如何?”红纹镜反驳道,“周南国是死是活,又与我何干?”
“你!”余清鸢大怒,红纹镜这样不计后果,甚至连鼠疫都想要投放,已经是丧心病狂了。
“你疯了!”她一巴掌拍了桌子,“只有我还在,你就别想这么做!”
“哼!”红纹镜扭过头去,不想再看余清鸢。
顾州看着这两个人破天荒的吵了起来,顿时也紧张起来。
这两个人现在可都是草原王庭的顶梁柱,缺了谁都不行!
“大人,小姐,都消消气,消消气……”顾州赶紧倒了两杯茶水,端到两人面前。
“大人,小姐这也是怕您有伤天和,也是为您好。”顾州摆出一张笑脸,又去对余清鸢劝道,“小姐,大人也是想尽快把这场战争结束,早些结束,您也好早日回江都不是?都消消气,消消气。”
余清鸢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消了消火。
红纹镜重重的放下茶水,一口也没喝。
顾州见状刚想再说些什么让这两尊大佛消消气,忽然,余清鸢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红纹镜,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也能明白你想尽快把这场乱局解决掉,我也巴不得能明天就结束,我做梦都想回到江都陪着从秀,把我们的孩子安全养大。”
她坐了下去,接着说:“但是你要想清楚,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投放鼠疫,屠了整个燕城,按照现在的医疗水平鼠疫必然会蔓延,燕城紧邻京城,京城之中更是有着周南各地的行脚商人,他们来往于整个周南的各个郡城,一旦鼠疫扩散,周南很有可能会变成一座死国!”
“东死鼠,西死鼠,人见死鼠如见虎,鼠死不几日,人死如拆堵。”
余清鸢望着红纹镜的眼睛,痛心道:“这首诗你知道吗?”
“我自然知道。”红纹镜冷着一张脸回道。
“红纹镜,你听我的,你想做这个世界的神,名传千古,我帮你,但你不能这样做,一旦鼠疫蔓延,咱们也别想活着逃出去。”
红纹镜什么也没说,但脸色已经稍稍缓和了不少,余清鸢见状,最后说道:“你一定想清楚了。”
“算了。”红纹镜肩膀都耸了下来,看得出本来也对这件事很犹豫。
“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现在绝对不能疯了一样去做这样的事情,你曾经说我疯了,依我看,你才是真正疯了的那一个。”余清鸢说完,便不再开口,默默地喝了口茶,润润自己的嗓子。
刚才拍桌子时候用的力气也大了点,手掌心现在还有点疼,红红的。
顾州见两人终于不吵了,也是送了口气,终于安静了啊……
要是相国大人和小姐真的因为燕城的事闹得不可开交,对于草原王庭来说,那可真是一场飞来横祸。
眼看都要打到京城了,结果两尊顶梁柱闹了起来,顾州心里刚才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现在才悄悄松了口气,终于安静下来了啊……
“大人,这件事就暂时先别议论了,温公子他们已经在来碧城的路上,依属下看,不如等温公子到了,再一起商讨。”
顾州苦口婆心,生怕两人再一不小心提到这件事,吵起来。
于情于理,他这一次都决定站在余清鸢这边。
虽然不太清楚他们说的究竟是什么,但一提到病死的老鼠,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草原上也有不少的老鼠生存,病死的老鼠身上会带着奇怪的疾病,染病的人从来没有活下来的。
大人居然想要把病死的老鼠牲畜投到燕城去,那疾病真的蔓延开来,余清鸢说的一点都不错,周南,或许会成为一座死国。
太胡来了。
顾州心里不停的摇头。
这两个人,现在都已经快要疯了,不过幸好,小姐还有理智。
希望这件事能顺利解决吧。
顾州望着窗外的微微清风,心里祈祷着。
不管是为了草原王庭的未来,还是为了周南的无数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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