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余清鸢就意外的发现,大夫人杨诗居然也在这里。
只见杨诗正襟危坐,细长的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手指上带着的纯红色戒指异常显眼。
一根丝带垂落在身下,杨诗表情肃穆,看着进来的余清鸢,一言不发。
余清鸢和她对视一眼,旋即移开了目光。
杨诗是余风纹和余纪水的亲生母亲,想来,应该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一见到余老夫人,孙覃顿时眉开眼笑,像是见到了天大的好人。
“余老夫人,杨夫人,晚辈有礼了。”孙覃立即拱手行礼。
余清鸢也在一旁跟着行了一礼,免得落人口实。
“清鸢啊,过来,让我看看。”杨诗拉过余清鸢,孙覃则走向了余老夫人的方向,两人坐在两个方向,余清鸢看也没看他一眼,孙覃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那眼神带着浓浓的阴毒,仿若下水道里的腐臭的淤泥。
“清鸢,这次你做的很好。”余老夫人手边放着茶盏,微微笑道。
如果是个不知道内情的人,恐怕还会以为这时一位慈善和睦的老人。
但这笑容在余清鸢眼中,就是皮笑肉不笑的典型代表。
“清鸢也只是微余府解围,不敢居功。”
“你年纪也不小了,我记得,你已经十八了对吗?”余老夫人探了探身,问。
“是,过了这个冬天,就十九了。”余清鸢安然回答。
“嗯,你刚回来,又去了陛下赏赐的县丞府居住,府里一直没有照顾到你,你也不小了,之前耽误了些,现在还是补回来的好。”余老夫人说。
“我和家主商量过后,决定借这个诗会的机会,给你挑一门亲事。”
余老夫人话一落,两个人都震惊了。
余清鸢虽然早就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可还是倒吸一口气。
另一个震惊的人,是余府大夫人,杨诗。
杨诗虽然知道老夫人有意打压余清鸢,可却没想到,竟然是想要把她嫁出去!
冷静下来后,杨诗脑子飞快转动,一瞬间,就知道了这是一条天衣无缝的阳谋!
余太傅孤女流落民间多年,受尽苦难,未曾享过一日荣华富贵,今有幸回到京城余府,虽然为了朝局稳定,不能让她入朝为官,但却理所应当的补偿。
余清鸢马上就要十九岁,正常的京城女子,这个年纪还待在阁中未曾出嫁的本就已经是凤毛麟角,而且几乎都是有原因耽误的,不是服丧守孝,就是身体病弱,正常家族女子,从来没有待到十九岁还不出嫁的!
就像余府原本的嫡女小姐余薇薇,年仅十六岁,二八年华,也已经订好了三皇子的婚约,马上就会完婚。
她刚回来京城,又年龄偏大,这个时候把她嫁出去,简直理所应当。
谁也挑不出毛病,谁也不能说这是阴谋。
余清鸢显然也想到了这些,只要让她嫁给一个完全忠于余府的人,不管这个人品性如何,前途如何,这些都不是问题。
她会有一生富贵,也会有一个不错的地位,但却不会再有机会外出参加诗会,以后,相夫教子,守在家里,就是她一辈子的命运!
如果真的要去过这样的日子,余清鸢宁愿放弃余府嫡女的身份,远走他乡,逍遥自在去!
这京城的富贵生活,她就权当无福消受,到也没什么遗憾,相反,这种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生活,虽然才不到半月,却已经让她赶到疲累了。
她不知道的是,屋外偷听的温从秀,听到余老夫人的话时,竟然出奇的……愤怒。
“这次诗会,你也看到了,孙覃文才卓然,多了魁首,这首诗明日就会传遍京城,你也擅长此道,以后有你辅佐他,想必可以更进一步。”余老夫人继续说道。
“老夫人,清鸢回到京城不过半月,也已经自立门户离开余府,要了余府嫡女的名头也是为了表示对父亲的尊重,难道老夫人,你就这么急着铲除异己吗?”余清鸢站起了身,看着余老夫人和她身边的孙覃,眼中满是冷光。
这种时候如果退了一步,那迎接她的,就是退一万步,直到最后退无可退,跌入深渊。
“你到底是为了余府,还是为了自己?”
孙覃也站了起来,余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稳如泰山,完全没有因为余清鸢这大不敬的话动丝毫怒气。
“难道你不改嫁吗!”余老夫人冷哼道。
“不该!”余清鸢话不多说,只是回了一句。
“余清鸢!老夫人也是为你好,你不要这么不识抬举!”孙覃在一旁仰着头,看着余清鸢的眼中满是贪恋。
娶了她,以后自己和余府就能绑在一条船上,余府家大业大,在朝中地位极为稳固,又有皇帝的愧疚,而且余右相也已经承诺,只要他娶了余清鸢,以后保他青云直上,无人可阻!
对他来说,哪怕余清鸢是个丑八怪,也动不了他娶她的心,更何况,他发现这被余府除之而后快的余清鸢,原来也是个大美人。
娶了她以后,美人在怀,前途无量,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有赚无赔!
听见孙覃的话,余清鸢终于动了动脖子,只是那一张俏丽无双的脸上,满是让他愤怒的嘲讽。
“孙公子,你当你是谁?”
余清鸢毫不客气的嘲笑一声,看着孙覃的眼神,就想看着地上一条狗,连让她正眼去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你!”孙覃顿时暴跳如雷。
“坐下!”老夫人一声喝道,孙覃不甘不愿的坐了下去,只是依旧恶狠狠的看着余清鸢。
等到娶了这个女人,一定让她知道代价!
“老夫人,我觉得这事可以再商量,万万急不得!”杨诗也急的离了座,就算不是为了余清鸢,她也不能看着余府做出这种荒唐事!
如果以后传出去,甚至传到皇帝耳中,会怎么看待余府!
余太傅孤女刚回京,就被硬生生嫁给一个纨绔子弟?这要传出去,余府的脸面还往哪儿搁!
奈何余老夫人对她的话无动于衷,只是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余清鸢。
“老夫人,我敬你是余府当家之人,所以从来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不敬,也从未做过对不起余府,有伤余府脸面的事情,敢问老夫人,把我嫁给这样一个人。”她伸手指着孙覃快要扭成一团的脸,“让我嫁给他这样一个不学无术,毫无品行的人,难道余府在京城,就真的一点脸面都不要了吗!”
“住口!”一说到余府的脸面,余老夫人顿时一拍桌子,声音抬高:“留着一个十九岁还未出嫁的嫡女,这才丢了余府的脸面!”
说完,余老夫人喘了口气,“清鸢,我知道孙覃差了点,可如果有你的帮助,还有余府作为后台,他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似乎是说累了,余老夫人语气软了下来,吩咐人上了茶。
她亲自倒好茶,端起一杯递给余清鸢,脸上神色也缓和了些:“喝杯茶静静心。”
然后她端起另一杯茶,一饮而尽。
余清鸢手里端着茶,忽然又想起余纪水曾说过的话。
……
“我看到二姐好像拿了一个茶壶,放在了那位公子的客房中,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
忽然记起这句话,再看着手里的茶,余清鸢顿时就明白了。
恐怕,这杯茶里面,有喝不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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