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些公子哥们,论家世,都过得去,配余府嫡女这个身份也足够,至于人品,这个另当别论。
只是在余清鸢眼中,这一屋子的公子哥大才子,没一个能入眼的。
不动声色的往余老夫人的方向挪了挪,她想看看这些人,还能有什么阴谋诡计。
但也只是一句话,往后再也没有开口。
余老夫人不开口,余清鸢也无可奈何,只得心分两用,一边关注着诗会,一边又分出三分精力注意余老夫人这边的动静。
温从秀此时把自己彻底放在了一个宾客的身份,喝酒吃点心,另一边还有这乐姬在弹奏轻柔的音乐,若有若无的丝竹声绕梁不散,温从秀像个风流才子般,十分潇洒。
不到片刻,一群公子哥纷纷放下手中毛笔,立即就有人上前,按照规矩把写了诗的宣纸收起来,然后逐一整理好,最后放在了最上面,拿给评判的人先过目,等选出了前三,再拿给余老夫人和余翼过目。
按照正常流程,余府这种大家族的诗会都应该有舞乐助兴,只是余翼常年征战杀伐,不像普通闲官那样纵横享受,因此就只有乐姬奏乐,舞姬却是一个也没有。
只是半刻钟的时间,又是民间田园主题,余清鸢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些公子哥们能写出好诗好词的可能性实在太小。
一旁的负责评判的老人慈眉善目,一页一页翻看着风格不同,笔迹不同的诗作,时而露出笑容,时而皱眉摇头,看的台下众人紧张不已。
这位老人也是京城中德高望重之人,但具体身份,余清鸢也不是很清楚。
“老夫人。”
这时,一个侍卫从一边的小门处闪了进来,走进余老夫人的身边,轻轻叫了一声,看到余老夫人的目光转过去后,侍卫轻轻点点头。
余老夫人也是一点头,那侍卫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余清鸢的注意力一直有部分放在她身上,不管是那枚银色飞刀上的提醒,还是今天余风纹和余纪水冒着极大风险来提醒她小心,她的神经,说是一直紧绷着都不为过。
像是一个绷得紧紧的琴弦,一旦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即发出警惕的声音。
目光下意识的转到温从秀身上,却发现他还在喝酒吃点心,默默看了一眼,余清鸢又把目光收了回来。
她总觉得,那枚银色飞刀上的提醒,和温从秀这个男人脱不了干系。
偌大京城,除了温从秀,谁还会这么刻意的来提醒她?
台子上,沈老先生的评判已经快要全部完成,看得出来,这位沈老先生,对这群公子哥们的诗作并不是很满意。
“唉。”沈老先生沈周微微叹了口气,“这次的民间田园山水题目,各位的诗,并没有十分出彩的地方。”
众人一愣,没想到这位沈老先生这么直白,竟然就这么大庭广众的说了出来。
余翼也是微微侧目,沈周既然说了并没有十分出彩的诗作,想必,是肯定都很一般了。
果然啊。
余翼也心底摇头,皇帝已经动了从增加从民间选官的念头,按照他的性格,只要各方面安排妥当,这个念头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现实,到时候这些世家公子能入朝为官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
这场诗会已经看得出他们对民间平民百姓的了解甚少,甚至可以说是不了解民情,而这些他已经旁敲侧击的提醒过了,到时候再后悔,只能怪他们自己没脑子。
沈周抽出三张,这数十份诗作中,也只有这三份还算看得过去。
“前三名,分别是孙覃的《路人庄》,公孙褚的《积雨山庄作》以及穆元正的《渠水田家》”
话音一落,天下顿时议论纷纷,按照习惯,这三名中,夺魁的那名会被拿出点评,剩下的则会被张贴出去,公众人点评浏览。
如果有对评判结果有异的,只要能说出充分理由,也可以由众人再次讨论。
夺魁的是孙覃的《路人庄》,沈周拿起这张诗作,众人都在等他点评,却只见沈周犹豫再三,手举起在空中停顿片刻,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这次的前三名,全部张贴出去,这次诗会,我不做点评。”沈周放下宣纸,神色淡然的说道。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选出了第一名,却让评判之人不愿点评的情况。
余翼也皱了皱眉,这是余府的诗会,虽然已经十几年没有举办过,但这也是余府门面,沈周如此不客气的拒绝了点评,这可是不可不扣的堕了余府脸面。
余翼从座位上起身,大步走了过去,想看看这次的诗,作的究竟有多差。沈周是石泽书院的春季主考官之一,就算折了余府的脸面,他也不想多说什么,如果这些世家公子们真的水平不堪,那沈周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
只能说是余府出的题目有些偏颇,难为他们了。
“算了,既然沈先生不愿点评,那本相也不强求,请各位自行观摩。”
余翼说完,又坐了回去,虽然他不是擅长诗词之人,但在周南国这个重文的国家长大,皇帝又是个极爱诗词的人,因此他也能看出一首诗,作的好与坏。
刚刚看了一眼,不得不说,这些官宦子弟,世家公子,对于民间疾苦的了解实在太少,一大半写的都是出猎游玩的场景,还有一些人写起了歌功颂德,夸赞皇帝陛下治民有方。
“等一下,余相!”
忽然,一个身穿锦服的年轻男子站了起来。
“何事?”余翼余右相扭过了头。
“我等诗词虽然算不上极为出众,可也不至于连第一名也不加评判,实在有些难以服众。”那人继续说道。
“那你说如何?”余翼也没有动怒。
“请余右相拿出一篇让我等信服的诗作,也是让我等知道差距究竟在哪。”
余翼脸上这时才流露出淡淡的怒意,明知道他不擅此道,还要让他拿出诗词,这不是为难吗?
“本相并不擅长诗词一道。”
“既然如此,我听闻余府的清鸢小姐很擅长,我等能否请小姐来赋诗一首?”
余清鸢闻言慢慢坐直了身体,该来的还是来了。
果然,就知道今天,不会那么好过,明枪暗箭,数不清的刁难都会接踵而至,她相信余老夫人和余翼一定都想打压一下她的气焰,一个平凡普通的嫡小姐,远比一个文名远扬的嫡小姐好控制的多。
她慢慢起身,众人的目光也一期集中在她的身上,有一瞬间,余清鸢甚至又回想起了前世,她初上讲台时的样子,同样是目光的中心点,但一个是莘莘学子的求学眼神,另一个,则是眼光如刀的凄厉气氛。
“这怕是不妥。”余翼没有拦着她,只是摇了摇头,不温不火的说了一句,“你是余府的嫡小姐,按礼不应如此抛头露面。”
“没什么,清鸢也是个爱诗之人,今日见到众位才子,自然是心中欣喜,也不免想要较量一番,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就想看看,文,是否真的无第一。”
众人脸色有些变化。
“因此清鸢愿意在此作诗一首,请沈先生监督,也请各位,多加学习……”余清鸢咧嘴一笑,此话一出,果然,更多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简直是直晃晃的蔑视!
余清鸢的眼神,已经瞥向了刚才起身质疑的那名年轻公子,不出意外,这个人,应该是余翼或余老夫人提前安排好的,就算没有这个理由,也会有另一个理由。
余翼也特意选了个十分偷巧的题目,更是为出现现在这种局面奠定基础。
“那好,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拦了,来人,为小姐准备笔墨纸砚。”余翼干脆利落,直接吩咐道,一双不大的眼睛中满是利光。
温从秀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这个棋子,终于是彻底脱离了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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