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楚鸣轩,余清鸢和温从秀一起返回余府,俞老这些天日子都没有来,看来还真是为了给她送一个请帖的。
京城中不知道不觉间又多了许多笔墨纸砚的文房四宝店,就连街道两边的很多小商小贩也都在摊位上摆出了毛笔墨汁。
整个京城仿佛一瞬间陷入了诗词的世界,到处都是笔墨纸砚,诗词歌赋。
余清鸢和林蓝蓝一起在集市上闲逛,她现在的心情就像是一个被保送的高三考生,很是轻松自在。
那些和楚鸣轩一样埋头苦背的人,更像是即将上战场的高考生。
“小姐,这是要科举了吗?”林蓝蓝停在一处摆满了毛笔的摊位上,拿起一支笔,问道,“是不是就是你前些天说的那个石泽书院?”
“对,明日就是一年一次的石泽书院科举考试,优秀者会金瑞书院跟谁夫子们学习,学成出来就可以入朝为官。”余清鸢点头。
“那小姐岂不是也要入朝当官了?”林蓝蓝意外。
“我不会的,我已经是五品的朝仪郎,已经有了这个虚衔,就不需要其他的官职了。”余清鸢摇摇头,她可没有入朝为官的想法。
一想到要卷入那些纷争复杂的朝堂争端,余清鸢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在那漩涡里挣扎了几年,恐怕就连温从秀也要认不出她来。
“不说这个了,今天开始肯定有非常多的文人才子从四面八方赶来,你就陪我多出来逛逛,这可是个了解民情的好机会。”余清鸢从林蓝蓝手中拿过那只毛笔,随手付了钱,买了下来。
“小姐既然不要入朝为官,为何还要这般特意来了解民情?”林蓝蓝跟在后面,不解的问道。
“蓝蓝,我们都是周南国的一个百姓,有些时候,了解民情,就是了解我们自己。”余清鸢淡淡说道,手里毛笔细细转动。
看林蓝蓝还有些疑惑,余清鸢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们这些生活在京城的人,很多时候两耳都是闭塞的,我们看到的,听到的,都是最好的,因为这是天子脚下,万般都要做到最好。”
“可万般事情都不可能做到最好,京城的繁华,更深的映刻出了其他地方的萧瑟,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生活在京城,最起码,我不会。”
“所以我需要知道其他地方的百姓,他们生活的如何,生计有没有问题,会不会有天灾人祸,我这次前去白坪镇,杀了方景,又何尝不是想为白坪镇的百姓做些什么。”
“如果真的只是为我自己,我当初,就不会犹豫了,可是你看,我杀了那个为祸乡里,人人恨不得而诛之的方景,却依然有人不满,这就叫纷争。”
“蓝蓝,了解百姓,没有什么过错,也不是多余的事情,他们的生活,其实就是我们的生活,我们都是一样的。”
余清鸢一路淡淡说道,说到最后,已经不知道是在给林蓝蓝说,还是再给自己说。
或许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
昨日在楚鸣轩府上,楚江的一席话,让她一直记挂在心
她杀了方景,有人拍手称快,有人却也认为她肆意杀人,目无法纪。
她始终认为,生活中需要秩序,可如果这些秩序无人可受,黎民受难,那还不如以杀止杀,以暴制暴。
杀伐果断,从来都不是一个贬义词。
林蓝蓝一开始听的还很认真,可慢慢就发现余清鸢似乎不是在和她解释,便也慢慢放松了写精神,更多的时候是在观察余清鸢。
街上人人来人往,林蓝蓝和余清鸢脚步很慢,余清鸢在想着很多事情,林蓝蓝则一心看着她。
余清鸢活的很复杂,林蓝蓝知道这些,但她觉得,这样的余清鸢才是最好的。
简单的生活,不适合这样的人。
因为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做一些事情,成为一种人。
余清鸢,就是这里面最典型的。
这个从一个小镇中走来的小姐,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却还依旧和最初的她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要说真要有什么变化……那可能就是她的身体,变得更弱了。
走了半条街,林蓝蓝拽着余清鸢走到一家茶楼,余清鸢抬头一看,巧了,正好是星月楼。
星月楼里人来人往,托了石泽书院科举考试的福气,生意比往日都要热闹,各个跑堂伙计已经忙不过来了,脚不沾地,个个跑的飞快。
“两位小姐,快里面请。”有人看见了余清鸢,赶忙一溜烟跑了过来。
星月楼作为鸾台在京城最重要的情报机构,楼里面的伙计都是鸾台中的人,没有一个例外,这些人平日里负责的全部都是情报的收集,此时有看见余清鸢,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
已经有人去后院招呼了唐先生,他们也不知道这位任雪风亲自请来的余大人突然来此究竟有何贵干,一时间不敢怠慢,赶紧请进了二楼的雅座。
余清鸢心里明了,点头道谢,林蓝蓝不知道这些,只是觉得星月楼的伙计果然个个都勤快的很。
“小姐,这星月楼可是文人墨客最常来的地方,我想小姐一定能打探到想要的东西。”林蓝蓝给两人面前的茶杯倒上茶水,笑道。
余清鸢失笑,这倒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原来你是故意的。”
余清鸢心情大好,和林蓝蓝一起品着茶,一边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林蓝蓝说的不错,这里确实是整个京城中文人墨客聚集的最多的地方,在这里,也确实能听到最多的消息。
只是不知道余清鸢究竟想了解哪方面的情报,她也好帮一些忙。
和独自离开的林杉画一样,林蓝蓝此时,也想帮余清鸢一些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她想起离开的林杉画,忽然之间竟也明白了当初她=那个姑娘跨出余宅门槛时候的心情。
那是一种无力感与期望感相结合的复杂情绪,她现在,终于也能理解了。
原来林杉画当初走的时候,心里是这种感觉。
明明想帮一些忙,却什么也帮不上,只能看着余清鸢一个人站在最前面,抵抗一切风雨。
林蓝蓝不知不觉间,已经在重复林杉画的路了。
余清鸢虽然没有感受的非常明显,但也有些异样感。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下意识的就想起了林杉画。
太像了,这种感觉,太像了。
“蓝蓝,你做得很好了。”余清鸢突然说道。
林蓝蓝一怔,刹那间就想了很多。
“小姐,我只是想帮你,就和……杉画一样。”林蓝蓝笑道,“但请小姐放心,杉画小姐已经离开了,这五年,我不会走的,我会在这里等着杉画小姐回来,一起团聚。”
余清鸢默默点头,林杉画……在鸾台之中,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
“很多人都想帮我,但我一直想告诉你们,有些事情,只有我自己才能去做,这是命运,该我去做的,谁也帮不了。”余清鸢双手捧着茶杯,“我不希望你们去对抗这种天命,你们有你们该做的事情吗,我们彼此,谁也代替不了谁。”
“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生活,我会为此付出本就应该付出的代价,这就是我的命运。”
林蓝蓝默默点头,她明白了余清鸢究竟想要说什么。
“小姐放心,我懂的。”林蓝蓝说。
“那就好。”余清鸢笑笑,只是这笑容让人看不懂。
两人举杯对饮,一个老者忽然出现。
“余姑娘。”
唐先生微微垂头。
“唐先生。”余清鸢也赶忙起身,蓝蓝跟着一起微微行了一礼。
“余姑娘,突然来此,不知……”唐先生轻声说。
“清鸢只是和友人一路闲逛,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这里,打扰先生了。”余清鸢回道。
“如果有什么需要老朽帮忙的,姑娘尽管开口。”唐先生呵呵笑着。
“清鸢先谢过先生。”
余清鸢请唐先生落座,唐先生也不客气,乐呵呵的坐了下来,并命人添了一壶新茶。
“唐先生,不知我那妹妹杉画,近日来如何?”余清鸢亲手给唐先生添了茶,问道。
这也是给林蓝蓝听得。
果然,林蓝蓝一听见杉画的名字,瞬间就坐直了身体。
“她呀……”唐先生一顿,慢慢说道,“小姐放心,杉画姑娘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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