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余清鸢换好衣服,又找了张轻纱蒙上面容,然后准备出发。
温从秀带着药箱,先是给她重新看了伤口,早在几天前,她的左臂就已经更够活动,只是太大的力气依旧使不出来,但是对于这样的治疗结果,余清鸢已经非常满足了。
这个时代没有手术,没有肠线,没有缝合伤口的技术,靠着粗浅的医疗,还有那一碗又一碗的巨苦汤药灌下去,她的伤口愣是安安稳稳的痊愈了,还没有出现严重的感染和并发症。
她觉得这已经足够了,再要求什么,那实在就是强人所难。
手臂上留下了一条鲜红的疤痕,这是难以避免的事情,就算是用现代社会的医疗手段来治疗,最多也就是把伤疤减轻,真的想要彻底消除,恐怕只有去整形了。
这里又没有整容医院,她就算是看着那条伤疤再不顺眼,也无可奈何。
其实,她偶尔看到那条极为显眼耳朵伤疤,心中竟然也没有任何恼怒。
这是红纹镜留下的,以后,或许也是一个证明。
证明她在这个世界,并不是孤身一人,她有一个同胞,尽管这个同胞,想要她的命。
“红纹镜……”余清鸢坐在马车内,看着手臂上被轻纱遮住的伤疤,低声自语,“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温从秀靠在她身边,把她的身体搂在怀里,他们这一次,目标明确,但是对明月阁中的人,谁也没有说。
他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是草原王庭。
草原王的寝宫,红纹镜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
不是没有想过把红纹镜引到周南国来,但这两个月,不管她和温从秀如何谋划,红纹镜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寻不到半点踪迹。
余清鸢颇有一种浑身力气没地方使的无力感,这种感觉让她非常不爽。
等了两个月,红纹镜也没有一点消息,最后还是任雪风亲自出马,才带回了一条情报。
据说红纹镜似乎是一直在草原王庭内养伤,草原王对他很是推崇,草原上最近也多了些新奇玩意,听说都是这位先生吩咐人制作出来的。
余清鸢一脸黑线的接过情报,接过第一眼看过去,就看见了一个很是眼熟的东西。
“这是……自行车?”
余清鸢有些难以置信,红纹镜这是想干啥?造个自行车出来?
草原上骑着自行车迎风潇洒?
有毛病啊!
余清鸢额头上的黑线更重,嘴角抽搐。
温从秀也站在她身边,看着她手指都是颤抖着,还以为这是什么危险的东西,结果再一看她的表情,顿时叫笑了出来。
头一次见到余清鸢也能露出这种一分郁闷,一份苦恼,八分无语的表情。
这个红纹镜,不愧是和她一样的人。
后来,红纹镜的小动作越来越多,颇有一种闲得无聊,所以顺手做些小玩意的态度,但后来,随着任雪风带回的情报越来越多,余清鸢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去。
红纹镜是不是一个无聊到发闲的人她不知道,但是这个人,一定是真的想把草原当做试验场的。
最初只是做了个简易版的自行车,后来东西越来越多,到了最后,余清鸢已经笑不出来了。
最新的一封情报上,红纹镜已经在教导草原的牧民使用犁。
草原上根本用不到这东西,他却把经过他改造后的造犁技术传给牧民,并且让每个人,尤其是草原的男丁都学会使用。
这是要做什么,余清鸢一眼就能看明白,这明显是为了以后占领周南国做准备。
先让牧民学会农耕,到时候战火燃起,草原人一旦获胜,就可以没有任何困难的直接入住周南国,而不会因为生活习惯的隔阂产生动荡。
看到那些东西,余清鸢冷笑一声,且不说草原和周安国究竟能不能打起来,红纹镜究竟哪里来的自信,让他觉得草原一定能胜。
由她在,这些东西,她余清鸢可是有整整一图书馆的资料。
远比红纹镜这种凭借经验和记忆来的更准确,更有效。
嘴角挂着冷笑,想用这种方法来刺激她?开玩笑。
两人为棋手,两国为棋盘,谁赢谁输,可不好说。
赢的人自然赢得一切,输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为了两国百姓,余清鸢也必须赢。
红纹镜想做这个世界的神,她就用尽一切把他拉下神坛,这个世界是属于这些百姓的,他们两个外来者,无权插手。
不管日后红纹镜如何恼怒,如何恨她入骨,有些事情,不能改就是不能改。
他们这样死而复生的人,能在活着已经是天大的幸运,如果不满足,还想着造成无边杀戮,那只会遭天谴。
余清鸢还有很多在意的人,尽管只有三十年寿命,但已经足够了。
她绝对不能允许红纹镜做出这种事。
温从秀看着余清鸢沉默不语的脸,心中忍不住又是一声暗叹,余清鸢已经是拦不住了,他只能跟在他身边,在她快要毁掉自己的时候,拉住她。
不能让她和红纹镜一起毁掉。
“再休息一下吧,别多想。”
温从秀搂紧了怀里的人,余清鸢闭上眼睛,她真的有些累了。
身体还弱,尽管驾车的李叔再怎么控制马车平稳的奔跑,也免不了颠簸,不大会儿,余清鸢就慢慢睡了过去。
草原上风景秀美,广阔,茫茫草原接连无边天际,异常壮美,但一想到这里会被红纹镜毁掉,她就无心再去看。
不能让红纹镜得逞……
她睡得迷迷糊糊,一只手抓紧了温从秀的衣服。
“你太累了,想的也太多,世间哪有那么多复杂的事情。”温从秀低声说。
“二公子,我就将你们送到最接近草原王庭的地方,剩下的,只能靠你们自己了。”李叔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嗯,送我们到了以后,你就直接回去吧,不用再管。”温从秀应了一声。
马蹄声清脆,李叔一挥马鞭,马车疾驰而过,留下片片车痕。
余清鸢睡得不安稳,温从秀只能尽量让她依靠得更舒服一些。
草原王庭的位置深入草原内部,上次去了中间的位置,马车就走了一天半,这一次,更是走了两天一夜。
……
“二公子,余姑娘,咱们到了。”
第二天的夜晚,马车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停下,这里距离草原王庭不过数里,但是王庭周围重兵把守,能走到这里,已经是李叔提前做了不少功课,各种绕路的结果了。
“多谢李叔,这里不安全,你还是快些回去吧。”温从秀扶着余清鸢下车,然后转身对李叔说道。
“二公子,余姑娘。”李叔有些犹豫,看着眼前两人,“这里不比咱们江都,人生地不熟,虽然我相信公子,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个,公子还是拿着吧。”
李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竹筒,这就是上次温从秀用过的信号烟花。
余清鸢看了一眼,还没说话,温从秀先摇了摇头。
“李叔,你不能留在这里,太过危险,我有把握保护好自己和清鸢,这个信号弹我就是留着也没什么用处,反而可能成为暴露身份的东西。”
再好的信号烟花,也不可能让远在江都的人看见,拿着,什么用处也没有。
“可……”李叔还想说什么,温从秀一抬手,便止了下来,拉起余清鸢,两人后退一步,转身就走。
李叔手握马鞭,看着两人的背影,一咬牙,转身上了马车。
既然二公子说可以,那他宁愿选择相信。
只是一想到这件事至今还瞒着江都王,他就有些发怵,不知道江都王知道后会发多大的脾气。
为什么非要将这种家国大事全部担在自己身上?
连皇帝都没有任何举动,一直在观望,这两个人,又是何必呢。
暗叹一声,他挥动马鞭,高头大马抬蹄长嘶,向着江都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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