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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王变了

贵太妃 何甘蓝 6042 2021-04-02 19:35

  离开扬州, 圣驾一行改水路为陆路, 前往中山。

  途中, 每逢队伍歇脚的之时便有各个府城的官员等候在驿站或官邸, 等候皇上的接见。最夸张的一次是洛州知府为了给皇上汇报政务, 奉召登上了皇上的銮驾, 君臣会面密谈, 知府一直跟着队伍行了一百多里地才下车,当他举目四望的时候,发现队伍已经出了洛州, 前面就是开州府的地盘了。

  “听说洛州知府是找纪将军借了快马才得以回去的?”舒慈端着茶杯,笑言。

  骆显正低头批阅折子,嘴角上扬:“沈青舟其人, 刚直不阿, 勤恳务实,如果南秦多几个这样的好官, 朕的天下也就昌明了。”

  舒慈挑眉:“那天我从帘子里看了一眼, 沈大人好像岁数不小了?”

  “他那是少年白, 实则比朕还小几岁。”

  “哦?皇上很早就认识他了?”

  骆显抬头看她:“又在朕这儿探什么口风呢?”

  舒慈撇嘴:“我看皇上用人的眼光颇为独到, 好奇而已。”

  “你仅仅是好奇?”骆显伸手, 将她微微变粗的腰搂了过去,低头撩她的头发, 热气吹了她一脸,“不妨告诉你, 沈青舟是朕楔在江南的一颗钉子, 他早年不得志投奔朕,在王府时是朕的幕僚之一。”

  舒慈说他狼子野心,算是没说错。如果不是早有安排,怎么会把谁放在哪个位置上都计划好了呢?骆晟的死固然是淮王直接促成的,但其中难道就没有骆显的推波助澜吗?

  那只是一个爱好风月的男子,擅工笔、通音律,看到花开便会诗兴大发,闻到雨声则会抚琴自怜……那天,他穿着一身冰冷的盔甲,拿着一把本不属于他的兵器,冲上了战场,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舒慈最后见到他便是在坤元殿,他来见她,道:“表妹,朕这一去不一定能得胜而归,若朕有什么不测……”

  她看着他,见到了他眼底的惧意和哀伤。

  “皇上,若你没有把握取胜,那就跟臣妾走吧。”舒慈知道他的斤两,更知道他不善行军打仗,跟虎狼一般的淮王比起来,他简直就是刀板上的鱼肉。

  “不,朕是皇上,肩上挑的是社稷重担,祖宗也在地下看着朕,朕不能做一个逃兵!”他拿出了一个檀木盒子递给她,说,“前半生是骆家对不起你,若朕不在了,你就用这个保命吧……”

  那个檀木盒子舒慈打开过,只是已经太迟,对她没用了。

  “你在想谁?”眼前的人勾起她的下巴,看到了她眼底的伤怀。

  骆显眸子一暗。她与先帝虽没有夫妻之实,但陪伴多年,情份深重。可明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去嫉妒……

  “唔……”她仰起头,被迫承受他的热吻。

  “不准想他,朕不许你想他。”他掐着她的腰将她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勾起她的舌尖,逼她接招。

  舒慈揪着他身上的龙袍,推开他,微微喘气:“我和他……”

  “朕不要听。”他固执地堵住她的唇舌,不让她开口。他可不想听什么她与他青梅竹马,他在时和她如何如何的话……都是一个死人了,皇陵里的尸身都腐朽得差不多了,她就不能彻底把他忘了吗?

  “我只当他是表哥!”舒慈掐他,他稍一停顿,便让她找到了机会说话。

  她气喘吁吁的瞪他,双眼燃烧着火焰,美丽得惊心动魄。

  骆显伸手拂去她嘴角的银丝,说:“那你发誓你们没有睡到过一张床上去?”

  舒慈给了他一个嘲讽的眼神:“你说呢?”虽然她是处子之身,但不代表十年来先帝都没有试过好吗?

  “那他也像朕这样亲过你?”他的眼底开始聚集风云。

  舒慈疑惑:“你以前不是说不在意的吗?”

  “朕现在在意了!”

  “在意也没用!”舒慈的声调比他更高一度,她整理了一下衣裳,说,“除了没到最后一步,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骆显:“……”

  “生气?”她挑眉,斜眼看他。

  骆显喘着粗气,似乎是要吃人。

  以前说不在乎,是真不在乎。现在说在乎,也是真在乎,他已经把她视为自己所有了,怎么能容忍其他男人染指呢?就算是在他之前也不行!

  舒慈轻轻抚脸,眉飞色舞,故意挑衅他:“像我这样的容貌,怎么可能吸引不了男人。”

  骆显果然黑脸,握着她的手腕:“你还想吸引谁。”

  舒慈低头看两人碰触的地方,他的手掌一如既往的带着热度,自从她上次失踪后,他最近抱着她睡觉时力度都有重了几分。想到这里,她也失了逗他的兴致,无奈的看他:“……还能吸引谁,只得一个你罢了。”

  云开雾散,阴天瞬时就变为了晴天,他喉咙里溢出了一丝得意的轻笑,双臂一展便把她收入怀中。

  “朕早就是你的裙下之臣了。”

  她被他紧紧抱住,仰头:“那你之前答应给我加的徽号呢?”

  骆显:“……”

  徽号就甭想了,若是徽号一加,铁板钉钉,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估计要叫她叔奶奶了。

  “忘了吧,就算朕食言一次。”

  舒慈:“……”是谁经常在她耳边说君无戏言的?脸疼吗?

  ***

  皇上的銮驾里一直有个女人,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瞒天过海,珍嫔和郑淑妃作为随侍的嫔妃,却一次都没有被召见过,难道还不能让两人有所察觉?

  珍嫔是毫不在意,甚至很欢喜这样的事情发生,而郑淑妃……舒慈听说她已经吃了一路了,每到一个地方,她便会去品尝当地的美食,宫里带出来的厨子已经鲜少给她做膳了。

  “这样的人,是怎么入了皇上的眼的?”舒慈好奇的问夏荷。

  夏荷也是王府里出来的老人儿了,对这些一清二楚,缓缓道来:“郑淑妃向来如此,当初在王府的时候就爱乔装出门,一会儿是弄什么点心回来,一会儿还自制什么荷叶猪蹄儿,太后娘娘几次劝她把心思放在皇上身上,可她像是一点儿都不在意似的。”

  “真不在意还是假不在意?”舒慈挑眉。

  此时已经到了下榻的驿站了,骆显不在房里,夏荷也变得有些无所顾忌,悄悄地告诉舒慈:“听说郑淑妃第一次承宠的时候便吓哭了,然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告病……只要皇上一去她屋里她就生病,长此以往,皇上也不爱去了。”

  舒慈深吸了一口气,骆显的技术没有这么烂吧?第一次就把人家整哭了?

  “娘娘,您可千万别告诉皇上是奴婢说的啊。要是被皇上知道是奴婢在背后编排主子,奴婢肯定是要被打板子的。”

  “本宫看你也该打板子,这种话是随便说的?”舒慈眉梢一挑,似有怒意。

  夏荷吓得赶紧跪下磕头:“奴婢发誓,奴婢从来没有跟其他人说过,奴婢是因为是娘娘问起才说的,若是换了旁人,奴婢是打死不说的!”

  “这样啊……”舒慈若有所思。

  “娘娘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乱嚼舌根了。”夏荷磕头。

  “起来吧,本宫只是提醒你一下。”

  “谢娘娘点醒!”夏荷闭紧嘴巴,不敢再乱说了。

  “以后这些话跟本宫说说就罢了,要是传出去,本宫也救不了你。”舒慈说。

  夏荷抬头看她:“娘娘,您不会告诉皇上?”

  舒慈斜靠在床上,一双莹白的脚泡在木盆里,左右脚互踩了一下水,她说:“告诉他,等着他让人拉你出去打板子?”

  夏荷一喜:“奴婢谢娘娘垂爱,这些话奴婢以后只对娘娘说。”

  舒慈抬了抬脚,夏荷赶紧扯下布巾为她擦干双脚,小心翼翼。

  夏荷一直垂着脑袋所以没看到舒慈嘴角的笑意,要是她看到了,也就会立马明白过来,刚才舒慈不过是在诈她唬她而已。

  骆显政务繁忙,前面书房的烛火久久未灭,他早就派人传话来让舒慈早些睡,不必等他。

  舒慈躺在床上,本以为今晚少了一个人争被子会睡得更香,哪知道今晚有了第一次胎动。

  她单手抚在肚皮上,轻声细语:“乖,让娘亲睡觉,咱们早点儿睡才能身体好啊。”

  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轻柔,听在耳朵里,像是在挠痒痒。

  肚子里的孩子却亢奋了起来,许是有了回应,他开始在里面乱动。

  舒慈躺着难受,只得穿鞋下床。

  “娘娘?”夏荷在隔壁听到了动静。

  “没事儿,本宫出去走走。”舒慈道。

  夏荷上前给她搭上披风,道:“虽然是夏夜,但外面露重,娘娘还是早些回来吧。”

  舒慈单手握着拳头揉了揉自己的腰,说:“本宫转两圈就回来,你自己睡吧。”

  “奴婢给娘娘提灯照路。”说着,她在门口提了一盏灯笼,走在舒慈的斜前方,“娘娘小心。”

  舒慈搭着她的手下台阶,仰头看天:“今晚的夜色真美。”

  “是啊。”

  小路被月光照亮,温柔了许多,踩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前方竹林摇曳,走起来也别有一番探索的滋味儿。

  习武之人的听觉甚为敏锐,在风声和竹叶摇曳发出的声音中,舒慈听到了一道其他的声音。

  “夏荷,你留在这里,把灯笼给本宫。”

  “娘娘?”

  见舒慈一直看着前方的竹林,夏荷猜测可能竹林里有什么东西,她把灯笼递给了舒慈,道:“娘娘,咱们回去吧?”

  “你在这儿等着,本宫去去就来。”舒慈提着灯笼,往竹林深处走去。

  夏荷有些害怕,这么深的夜色,竹林里可能有未知的人或物,娘娘就这样只身前往,她……

  夏荷跺了跺脚,转身跑出去。

  竹林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竹叶碰撞在一起,发出“唰唰唰”地响动,舒慈独自走在其中,脸色严肃。

  她没有听错,确实是有□□的声音。

  “是谁!”伏在男人身上的女子抬头,转身看去。

  竹叶晃动,一片片阴影洒在她的脸上,舒慈提着红红的灯笼,脸上一片冰冷地站在那里。

  “主、主子?”

  竹林里放肆的男女,一个是珍嫔,一个是康泰。

  “本宫说了多少次,万事小心,你们是不是当成耳旁风了?”舒慈肃着一张脸蛋儿,眼底的寒冷都快结成霜花了。

  珍嫔羞赧地低头,康泰帮她穿好衣裳,上前道:“是属下按耐不住,这才……望主子网开一面。”

  舒慈:“你们的初衷是什么还用本宫来提醒吗?到了这一步,还只惦记着男欢女爱,你们心中那点儿信念呢?”

  珍嫔颔首,羞愧难当:“主子,是我们错了……”

  “本宫不喜欢认错的人。”舒慈说,“认错一次就代表你们犯错一次,这样的属下,本宫不需要。”

  “这才是我们鲁莽了,绝对没有下次了!”珍嫔上前一步说道,“主子,求求你,不要放弃我们!”

  舒慈没有答话。

  康泰下跪抱拳,懊恼:“是我们错了,要打要骂,任凭主子发落。”

  珍嫔一脸焦急的看着他,似有不甘。舒慈看她,说:“你还不回去,是想等着更多的人来捉你们一个现形吗?”

  珍嫔:“主子……”

  康泰握了握她的手,说:“欧珠,回去吧,听话。”

  珍嫔咬唇,看着一脸冰霜之色的舒慈,又看了一眼情郎,退后两步,跺脚离开。

  “欧珠是被我诱惑的,主子不要责怪她。”康泰说。

  此时只有两人,舒慈上前一步,看着他,说:“当初把你们招揽在我的门下,一是因为你们可怜,二是因为你们有能力。但现在看来,你们给我惹的麻烦也不止一星半点儿了,尤其是你。”

  康泰眼眸一闪:“属下……情难自禁,想必主子能够理解。”

  “哼。”

  “主子若不是对皇上情根深种,又怎么会被绊住手脚施展不开?又怎会甘愿当一普通的妇人,从此为他生儿育女?”康泰看着舒慈,缓缓说道,“所以,主子不应该更理解我和欧珠吗?”

  舒慈的目光变得冷漠,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比如忠诚,比如信念,再比如他们之间的信任。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舒慈说:“你可以走了。”

  “走?我走得掉吗?”康泰嘴角下沉。

  两人的身手都不低,既然能听出周围有多少人在围拢。

  “看来主子早已认定我和欧珠对你无用了,想放弃这两颗棋子。”

  舒慈眯眼:“你觉得这些人是我带来的?”

  “自然不是。”康泰笑了起来。

  四周,禁军将竹林围拢,两人困在其中,不得脱身。

  “舒慈。”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

  舒慈不必回头,便可以猜测他此时的神色到底有几分怒意。

  “你以为这样能扳倒我?”舒慈看着康泰,冷笑。

  他上前两步,握住舒慈的肩膀,弯腰低头:“属下只想让欧珠全身而退,不然……”

  “放肆!”身后的男人怒意勃发,上前挑开康泰握着她肩膀的手,将她揽入怀中。

  舒慈一个转身,回到了熟悉的怀抱。

  “拿下。”他一声令下,四周的禁军倾巢而出,五花大绑地将人捆了起来。

  康泰被按在地上,挣扎大喊:“你说过要跟我走,你说过!”

  “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事,你居然只是利用我!舒慈!”

  “你骗我!你背叛了我们的约定!”

  骆显侧身,挡在了舒慈的面前,隔绝了康泰故作狰狞的面目。

  “你没事吧?”他握着她的手,十指交缠。

  舒慈有些疑惑,天下第一醋王今日怎么放弃饮醋了?

  “走,朕陪你回去睡觉。”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禁锢在她的怀里,抱着她望竹林外面走去。

  “骆显,你有点儿不对劲。”

  “朕很正常。”

  “你没吃醋,他那样说我哎!”康泰的言辞之中摆明了是跟她有一腿的,他居然都没事?

  “朕疯了么?什么人的醋都吃?”

  舒慈一笑,抱着他的脖子:“我以为你会陈醋新醋抱着一块儿饮,这才像你嘛……”

  “再胡说朕放你下来了。”骆显黑脸。

  舒慈搂紧了他的脖子,往上蹭了蹭:“不要,人肉轿子,舒服。”

  他轻笑一声,月光打在他的身上,让这具刚强的身躯多了几分柔和,也给她怀里的人增添了几分神秘。

  “歆儿,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嗯——”她沉吟不语。

  “不说也没关系,朕会自己去挖。”

  好吧,你自己去挖吧,希望你的锄头能挥得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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