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章染指
容伊侧卧于贵妃榻,旁边几案上杏花酒飘香。容伊微醉,脸上粉得如同院中开起的花朵。她心中很郁闷,却不能与人说,便只有这佳酿能伴她共醉一梦。
“王妃,夜里凉,切莫贪杯,会伤身子的。”容伊的愁闷姿态在醉后一览无余,小暖看着心疼,便上来劝解。
“我没有醉。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要活得这么憋屈,为什么我能把他给丢了。为什么我要做那么我错事儿,才糟天谴,有家归不得,有亲见不得,这就是报应。这是我应有的报应。。。。。”
小暖只当容伊说的醉话,她只能赶紧的将她手中酒杯夺去,替她病历好薄被。她打死都不会相信自己眼前的王妃说的话会是真的,像王妃这样好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怎么可能做错事儿。
“王妃,若您想家了,我们便和王爷说说,回去省亲吧。正好这月十五齐侧妃也要回去,不如我们一起回去吧。”小温怕夜风凉再将容伊吹病了,赶紧的关了窗子。却见她感伤无限地说出让人心疼的话,她便将白紫若要回娘家省亲的事情说与容伊听。
容伊迷迷糊糊,朦朦胧胧间只听见小温说一起回家,她便随意的应下了。家就是带着魔力一般能吸引着她,那是她日思夜想的地方。
夜雨微凉,半夜轻落染湿了大地,院子里的花瓣铺满了院落,容伊酒后醒来时天才微亮。她推开窗望着铺地的花瓣,慢慢走到了院子角落的两颗海棠树下,伸手想要接住散落的花瓣。只是花瓣飘零随风而落,无一片落于她的掌心。
她便蹲在海棠树下将一片片花瓣捡起,兜进衣襟中,一捧火红的花瓣被她捡起。“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我们都是同命之人,我便收了你们,让你们生来怒放,凋落亦有用途。”
待小温小暖起来服侍王妃时,却不见王妃身影。出门便在廊间软垫上找到了一身红衣加身的容伊。容伊极少穿如此鲜艳的衣裳,突然如此装扮到让小温小暖吃了一惊。
“王妃。奴婢们来为您洗漱。”小温跪倒在容伊身畔,装洗净的帕子放在盆沿。
容伊这才停下手中动作,抬脸看了旁边的丫头。“不必了,我已洗漱完毕。以后这些事情我自己会做。”
而她抬头时,脸上精致的妆容,让小温小暖吃惊。她的唇染得如同鲜红的衣服一般红艳,指甲也是艳丽的海棠红。黛眉被修得如远山一般朦胧而又自然。
“王妃,今日装扮胜过新嫁娘的美丽动人。”小暖温婉地笑言道。
“美吗?”
“美。”小温小暖相互对视,便点点头异口同声赞叹道。
“人就是这样,常为他人一句话,一件事儿,甚至一个眼神,心情瞬间变得忧伤郁闷。然而如此唯唯诺诺仍挡不住弹指晃过的一世,最终也躲不过最后的与世长辞,不如洒脱经一段红尘,醉两心情缘,让自己活着不留遗憾。以后我们都要活得让人羡慕。”容伊一本正经地对两个不懂情事的丫头说着大逆不道的话,末了还眨眼朝她的丫头抛了个媚眼。
虽然小温小暖皆不懂容伊为何如此说,但是只要是王妃说了,她们便会认为是对的。因为在她们眼中,容伊出生候府,天生命贵,如今又嫁与玄安王作了正妃,即便王爷不宠爱王妃,但仍然不能抹去王妃尊贵的身份,显赫的家世。
容伊要想逃脱的这些皆是女人梦寐以求的,无数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便只能去求后者,却又有多少人求而不得。
“王妃今日打扮如此惊艳,莫非是为回候府作准备?回忠烈候府的队伍下午才会出发呢。”小温脑中快速想象着容伊如此反常的原因,最终归结为回娘家的思乡情切。
“回哪儿?”容伊终于放下了手上研磨搅拌的瓷罐。
“午饭后,齐侧妃要回候府省亲,昨日夜里您也说是要回去呢,便已经在准备了。”小温欢喜地说道,毕竟候府也是她们长大的地方,能回去看看也是她们内心所渴望的事情。
“省亲——”容伊轻轻重复着省亲二字,声音渐渐淡了下去,手也无意识地抓进了旁边的瓷罐中。
感觉到冰冰凉凉地感觉,她才忙着将后缩回,然而手上却沾上了红红的海棠胭脂色。她急忙拿小温端来用于洗漱地水洗手,然而连水也染成了红色,手上红色依然还在。
她望着自己的手,凄凉一笑。原来染指过的东西就算你以为丢得干净,却洗不掉最初的颜色,这染红的半盆水,正如她当初指间沾染过的鲜血一样,时时提醒她自己不能奢求得太多,求得越多,失去的也会更多。
不然上天怎么会让她远离了一切熟悉的人和事儿,就是在惩罚她犯下的罪过。
她就是原原本本的女魔头!不会拥有疼她爱她的至亲之人,因为她不配!
如此一想,容伊胸口闷得喘不上气来,眼泪便挤在眼眶中将要泛滥而出。
“王妃,奴婢知道您是想候爷了,可下午我们就出发了呀,您何必如此感伤。”小暖笑着递上帕子,想要为容伊擦去泪痕。
容伊条件反射般地向后闪躲着,自己争着拿过帕子随意擦干了手,而手上胭脂色虽淡却依然还在。
“洗不掉了,一辈子都洗不掉了。”容伊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悲痛笑言,然而此笑中却带着哭声。
“王妃,莫怕,这应当是露珠调配的海棠胭脂,虽然奴婢不懂您是如何配方,但这痕迹会掉的,只是时间问题,或许到了晚上这浅痕便会被皮肤吸收,然后变成手指的颜色。”小暖不知道容伊为何为一点点胭脂色便能如此忧伤,但她的心也跟着难过了,如同劝说小孩子一般,她温和劝解。
她以为容伊是怕回去候府,候爷与夫人看见她的狼狈模样,会让齐侧妃比下去才会如此焦心着急。
容伊果然不笑了,她定定地望着小温小暖。“是呀,浑然融为一体,怎么可能会洗掉?即便脱离了肉身,灵魂也是不堪的。”
“王妃,您今日到底怎么了,为何总是如此忧伤。您有什么心事儿就与我们讲讲吧。”小暖跪到容伊身旁,拉着容伊的手几近央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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