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4章 往事坠落
太后饶有兴趣地盯着容伊的笔尖,唇畔不自觉得有笑意涌上。她是知道的白紫玉的字实在算不得好,写出来或许都不及她宫中的宫女的字迹好看,实在有些尴尬的字迹。太后猜测着容伊不落笔的原因,许是为着自己的字丑,怕被嘲笑因此才犹豫。
太后便勾了勾手指,将伴在自己身畔的老嬷嬷唤了进来。“由你来代笔,玄安王妃口述。写了正好你便去给哀家抓药吧。”太后也不拆穿,给足了容伊面子。
容伊却不领情,在老嬷嬷来时,她用力握住了笔杆,阻止了老嬷嬷要拿走笔。她本就是骄傲的人,从没有在写药方时假手于人过,更受不得旁人插手自己的事儿。
她是拥有着白紫玉的记忆的,也在那一瞬间便明白了太后的用意。“皇祖母,方才紫玉心中在想,紫玉是该让您快些治愈头晕目眩之症呢?还是缓缓行之。毕竟许多事情快了并不见得好,方见皇祖母慈善的笑意,紫玉实在未忍住,便决定给您用见效快的药,待您眩晕症状退散,紫玉便给您换回慢慢调理的温和之药。”
说罢容伊便提笔在纸上快速写下治太后病的方子。
字体一如际往地潇洒流畅,只不过许多字容伊一时间想不起来便随手写成了简体字。容伊写完后便将方子递给了老嬷嬷。“这些药专治太后娘娘头晕之症。连服三日,我便再来调整方子。”
太后侧目间便看见了那张洋洋洒洒的药方。她有些不大相信这样的字便是能出自容伊之手,很难相信一个字迹中规中矩的白紫玉,也能将书法练至这般纯熟境界,实在令太后惊喜。
太后从老嬷嬷处拿过方子,眼中透着赞许之光。“紫玉这字龙飞凤舞,很是惊艳,到是哀家小看了你。虽比不得张旭狂草,却也有着你自家风格,从前也听过皇帝说你的字迹不错,哀家却以为那是打圆场之词,未料竟真真儿的好。”太后不说自己的病情如何,却只关心容伊的字迹如何,过多全将注意力放在别处,似乎不愿怪罪给她瞧病的太医似的。
容伊并未领会到太后对冯贵山会如此偏袒,更不知道为何会如此,而她却还在一心一意地想着,若冯贵山来时,便要揭穿于他,让他不再危害众人。
“皇祖母,冯贵山若对您的病症不清,乱投药方。可见他待其她人也不会恭敬到哪里去,还望太后娘娘治罪于他才是。”容伊在旁的事儿上都可不在乎,只有医病开药方面,绝不能疏忽,眼中也揉不下一粒沙子,便对冯贵山依旧耿耿于怀。
太后去依旧淡笑着,举止优雅地在手中翻转着手炉。
“有些人巧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哀家自会处置你也不必理会于他,像宫中这些大夫,来日即便你遇见,也便视而不见最好,免得让他们带坏了你。”
容伊心中总觉得这话是有问题的,太后是这后宫里最尊贵的身份。自己的身子有问题没被太医看好,反而不怪罪,还百般地打马虎眼儿。这让容伊突然便警醒了许多,她也不再急于与太后说些什么,便只能好好地应下来。
“皇祖母,既然您身子无碍,紫玉便要去给母后请安了。”容伊反应过来时,便联想到了相思的事儿,一个丫头皇上都没有放过,派着三两个人盯着,而如今的皇宫里,早已不是当初皇权在握便可权倾天下,方可定人生死的皇上作主。那个能左右皇上心思的人,说不准早已渗透进了皇宫的角角落落,太后宫中也许未能幸免也说不定。
太后便以一句自己乏了为由,便单手托腮,靠着开始假寐。
迈出凤栖宫的宫门,容伊还忍不住回首去望,凤栖宫的大门依旧还是那个大门,院中景致只是从夏时的茂盛变得凋零,前几日的雪落在院中花花树树的枝头儿上,早已将各种植物的头颅压弯,其余并未有何明显的变化。
耐不住疑惑,容伊也自知这深宫中的复杂,环环相扣,从不会是一人得利一人衰。
太后从来都是最清醒,看事情最全面的一人。既然连着太后都这般躲闪,那定是有个中原由,而自己连个正经居所都没有,还需要寄居在德妃宫中蔽日的人,哪里还有闲心去管理别人的哀愁。
更何况许多事情本就不值得怀疑,疑则定生变。不如自己选择静观其变,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说不定她想要看到的事情,也会一点点地将真相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容伊胸前带着太后赏的如意小坠子,一路小走着,那精致的物件儿,上面镶嵌的如水晶般透亮的东西非常亮眼,许是一路经过时,这东西引起了宫人们的注意。
凡在容伊经过时见到容伊胸前吊坠的宫人,各自所表现出来的神情却是不同的。
有人眼前一亮,便对容伊表现出了极度的敬畏,立即跪了下去,这令容伊受宠若惊,但也就匆匆而过。
同样也有人视而不见。
还有人眼眉微皱,盯着容伊吊坠看了一眼不足,还再回望一眼。
对容伊吊坠表现得最为不同的便是,连容伊离开后还不忘转身回望的冯贵山。容伊心中记着太后的话,见到太医院里的太医便视而不见不必理会。她也照做了,偏巧不巧对面相遇,冯贵山只弯腰向容伊请安问好,行了自己的官场礼仪,可是那一弯腰间,便瞧见了容伊胸前挂着的吊坠。
似乎对这吊坠非常感兴趣一般,眼神一直停留在容伊的身上。
容伊走在前面,是能感觉得到来自身后的注目礼,她这才明白,能令人表现出异常目光的并非自己,而是自己胸前的东西。她不由得用手抓紧了坠子,突然的不安让她将这坠子塞进了厚厚的衣服下。
同时太后的话依旧在自己脑中徘徊。“这坠子自是不比你的夜明珠大放异常,可它也有它的珍贵之处。你将它戴于颈间便不必急于取下,戴得时日久了兴许它还真真儿就能认了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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