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云亦言的这一句，舞婕妤倒是也愣神了好一会儿。

　　显然，这样的结果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

　　此前，这宫中上下谁人不知道顾芷晴与云亦言走的最近，可谁又能想到，这才几个月的功夫竟然又换了另外一副光景。

　　“皇后娘娘，您还是要小心提防着……”

　　末了，舞婕妤最终说出口的，也不过就是这一句而已。

　　听着她的提醒，云亦言却也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到了如今这副境地，提不提防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算是没人提及，她心中也是再清楚不过的，属于她云亦言的种种，如今正在一点一点被顾芷晴侵蚀。

　　这一切是从齐修开始的，也必当由他结束。

　　如同她方才的那个梦魇一样，云亦言甚至已经预料到了此后的种种。

　　只是，她不愿去想，更不愿提及。

　　“宫中其他姐妹们如何了？”为了不让自己再继续陷入无尽的死讯坏之中，云亦言逼着自己硬生生转了个话题。

　　可此刻的舞婕妤却像是有心事一般，怔愣了好半天都不曾给她半点回应。

　　无奈之下，云亦言也只好喊了好几声，这才总算将她从兀自出神的状态里抽离了出来。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云亦言浅笑着问道。

　　或许是因为她现在本就神色惨然，当她强撑着想要露出一点笑意的时候，在旁人看来总觉得牵强的很。

　　这不，舞婕妤怔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又道，“娘娘，若是您心里不痛快，也千万别委屈着自己。”

　　顿了顿，她又像是下意识的加上了一句，“孩子也……”

　　可不知道怎么的，刚一说到孩子，她的神色就在云亦言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停滞不前，就连话也顿在了半空中。

　　起初，云亦言还只当是她关心她腹中的孩子，便淡淡的应了一句，“如今，我唯一有的也不过就是这个孩子了。”

　　可她说着说着，才陡然间反应过来，舞婕妤的关注力却是丝毫都不在她的身上，而在孩子。

　　意识到这一点，她不由得心神一凛。

　　后宫众人为了争宠谋害皇嗣的事她已经听的太多了，就是在扶桑国的时候也听那些丫鬟们有意无意的提起了不少前尘往事，如今再一见舞婕妤这副光景，让她下意识的就变得紧张起来。

　　可就在云亦言小心翼翼的护着孩子的时候，舞婕妤却是冷不丁的问出了一句——

　　“娘娘，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云亦言几乎下意识的道，“但说无妨。”

　　“这孩子……”舞婕妤刚一开口，却又停了下来。

　　再见她那满脸纠结的样子，让云亦言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

　　如今的她，最怕的也不过就是有人要对她的孩子下手。

　　“你是不是 听说了些什么？”云亦言一改此前谦和的样子，凌厉的出声问道。

　　这突然的变化让舞婕妤一时有些招架不住，竟不由得向后退了退。

　　待行至安全距离，这才又紧张兮兮的看向云亦言，一字一顿的问道，“皇后娘娘，这孩子是否真的是……”

　　她支支吾吾的模样，让云亦言更是心下起急。

　　末了，她索性就拉长了脸，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云亦言的万般胁迫之下，舞婕妤这才终于问出了横在心头许久的疑惑，“外面都在传，说这个孩子……不是皇上的……”

　　说完，她便狐疑的抬头看着云亦言，此刻的她已然不敢错过她的半点情绪。

　　然而，让舞婕妤始料未及的是，云亦言脸上却是从始至终都挂着淡淡的笑意，只反问了一句，“外面都在传？”

　　这下子，舞婕妤一下就愣在了原地。

　　还不等她回应，云亦言又一板一眼的问道，“只怕这根本就是齐修让你来问的吧！”

　　再开口的时候，云亦言已经不自觉的拔高了音调，周身更是发散着一国之母的凌厉味道。

　　这在此前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尤其是当云亦言知道，如今的舞婕妤已经再不是曾经的舞婕妤之后。

　　这陡然而生的变故不仅让舞婕妤有些始料未及，就连候在外面的采茵都不由得神色一紧。

　　要知道，她家娘娘与舞婕妤向来都是亲密无间的，纵然白日里一直都是疏离淡漠的样子，可但凡是私下相见却是从来开诚布公坦然的紧。

　　就算是皇后娘娘被幽禁在冷宫的时候，舞婕妤都对皇后娘娘不离不弃。

　　如今她家主子虽然惹上了麻烦，可在采茵看来，舞婕妤却也不会是落井下石的人。

　　“你给我滚出去！”

　　当云亦言突然扯着嗓子喊出了这一句的时候，采茵才猛地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出来，她顾不得许多，径直冲了进去，将云亦言死死的护在身后。

　　因着她的突然闯入，舞婕妤与云亦言直接便被硬生生的隔了一个人，再不能如此前一般径直看穿彼此的神色。

　　“舞婕妤，请吧。”

　　虽然不知道此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云亦言下的那一道逐客令，采茵却是听的真切。

　　眼下，不论如何她唯一的所愿便是要将这人赶出椒房殿，还皇后娘娘一份清净。

　　还不等舞婕妤开口，她便又自顾自的重复了一遍，声音里下意识的带着的几分疏离却也让对面的人多少有些错愕。

　　毕竟，这丫头一炷香之前还请求过她，可谁又能想到……

　　舞婕妤轻叹了一声，又抬眸看了云亦言一眼，欠了欠身，这才又道，“臣妾先行告退，皇后娘娘保重。”

　　而彼时，云亦言已经径直背过身去，再不愿意看到身后之人。

　　采茵虽然来不及分神注意身后，但却还是从舞婕妤的话语里听出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待她亲眼见着那人离开，悄然的阖上门再转身去看云亦言的时候，却发现云亦言已经径自锁了房门，再不许任何人进去。

　　采茵无奈，便也只能静静的守在门外，从头至尾只留下了一句，“娘娘，采茵在外面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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