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哽咽着，在刘楚瑜的要求下勉强吃下了饭，虽然味同嚼蜡，但她现在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呢？

　　“好了，你下去吧。”刘楚瑜用帕子抹了抹嘴，淡淡道。

　　红妆不可置信的盯着刘楚瑜——她是不是听错了？

　　“你走吧。”

　　“少爷？”

　　“我不想再看到你。”刘楚瑜起身，从一旁的案几拿出一张纸，放在红妆面前。

　　红妆不可置信的颤抖着手指去接，小心翼翼的打开看了看，眼泪簌簌的流下来：“少爷，这……”

　　这是她的契约书。

　　她今年十七，本还有八年才能离开刘府，她做梦也想不到少爷非但没有惩罚她，还将契约还给了她。

　　“拿着这张纸，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刘楚瑜揉了揉眉心，声音有些疲惫道。

　　红妆怔怔地，愣了好久，忽然跪下来，磕了好几个响头，把额头都都磕肿了，声泪俱下道：“少爷对不起！是红妆不识好歹恩将仇报，少爷的大恩大德红妆无以为报，红妆……奴婢没脸再出现在少爷面前，我这就走！”

　　说完她抹了抹泪水，拿着契约书，低着头转身离开了。

　　刘楚瑜站在原地不动。

　　他的目光清冷，周身都沉浸在一中如料峭春寒般冷冽的气息中。

　　红妆走后，竹墨拿了一件外袍给刘楚瑜披上，将晚饭收拾好，茶水泡好，正要退下，刘楚瑜忽然说：“你说，是不是这样比较好呢？”

　　这话像是在问竹墨，又像是在问自己。

　　“少爷处理事情，总是妥帖的。”竹墨微微一笑，道：“属下没有异议。”

　　“我有异议！”白颜从暗处突然跳出来。

　　他已经忍了很久了，实在是忍无可忍，愤愤不平道：“少爷，你也太好说话了！那个不知好歹的红妆，我看到她和刘子赫密谋了不知多少次了，就这么放过她未免也太便宜了她！”

　　刘子赫微微蹙眉，看了看白颜，轻声斥道：“你还是这样冲动。红妆和盼悠不同，她进府这些年，至少在为刘子赫卖命前，是兢兢业业做事，尽心尽力服侍我的。就当是——功过相抵吧。”

　　“功过相抵，哼！”白颜不屑道：“好好伺候少爷，那是她的本分！和刘子赫勾结，简直可恶！”

　　刘楚瑜摆了摆手：“好了！你且退下去吧，别忘了你的本分。”

　　白颜呛了一下，好像自己又在不该现身的时候现身了——不过，现在红妆走了，江小池也知道了他的存在，没有特别需要忌讳的地方了，偶尔冲动一下，也是可以被谅解的嘛！

　　白颜和竹墨都退下去后，房间里只剩刘楚瑜一人。

　　他俯下身体，亲自将那熏香灭了。

　　“轰隆。”

　　外面响起了雷声。

　　“哗啦”一声，整个屋子一瞬的闪白。

　　刘楚瑜起身，身体忽然顿了顿。

　　“该死！”他声音低低的咒了一声，速度放缓，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站直身体。

　　每到这时候，他的身体总是那么容易出问题！

　　又是一道闪电。

　　门，从外面打开了。

　　“刘楚瑜。”

　　逆着光，江小池的脸孔被映衬得雪白，还透着一抹蓝光，令她周身散发出一种和平时不同的气息。

　　那是一种诡异而危险的气息。

　　刘楚瑜下意识的警惕起来：“江小池？”

　　“你——”江小池上前一步，目光紧紧瞅着刘楚瑜，咧开嘴，神情和平时大相径庭，周身上下竟是——杀气。

　　“轰隆隆”又是一阵雷声响起。

　　大雨将至。

　　刘楚瑜谨慎的朝后退了一步，这一步，他的膝盖传来一阵剧痛，他勉强撑住桌子才稳住身体，冷声道：“你要做什么？！”

　　面前的这个江小池，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声音有些低哑，语无伦次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难道还——活着——”

　　刘楚瑜见势不对，刚要唤白颜出来，却见江小池睁大眼睛，瞳孔扩大，紧紧抱住脑袋，撕心裂肺的喊起来：“不！”

　　她的头痛欲裂！

　　像是什么东西要把她的脑袋劈开来一样！

　　这种感觉，在上次那场大雨中也有过，但是这次不同，在刚才的一瞬，她的头脑的是空白的，意识是模糊的，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疼！

　　“白颜。竹墨！”

　　“少爷！”白颜和竹墨同时赶到，白颜见江小池神态不对，正要动手，却被刘楚瑜喝住：“且看看她要做什么。”

　　“她能做什么，分明是要行刺少爷！”白颜急急道，迅速上前将江小池反手捉住。

　　江小池用力挣扎，力气大得惊人，白颜吃了一惊，加重手中力道，一个手刀从江小池后劲劈过去，江小池耷拉下脑袋，没有了声响。

　　白颜搜索了一下，并未在江小池身上找到什么暗器，而刘楚瑜身体有些支持不住，让竹墨扶着坐到一边。

　　“怎么回事？”

　　“没有找到能够行刺的东西。但是刚才她的杀气，她的动机都已经很明显了！此人不可留！”白颜虽然也有些好奇，但毕竟是少爷的安全第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刘楚瑜微微眯起眼睛。

　　他本来已经打算放过她——甚至有些相信她了，因为她表现出的，实在没有什么恶意。

　　甚至，有一瞬，是窝心的。

　　可为什么会在这时候，会有这样异常的举动？

　　“将她绑着，等她醒过来我亲自审问。”刘楚瑜的身体一阵阵酸软疼痛，这种天气对他来说是最难熬的，他吩咐道：“竹墨，帮我把暖炉生起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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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

　　红妆拿着契约书和一个小包裹匆匆往门外走。

　　雨，马上就要下下来了。

　　她加快脚步。

　　前方就是刘府大门，少爷给了她一个出门的令牌——只要走出这扇门，一切就结束了。

　　就在她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在原地站着。

　　不能就这么结束。

　　她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

　　如果她就这么走了，她的良心难安，她必须要做点什么。

　　红妆抬了抬头，看到一道雪白的闪电落下来，将整个刘府都染成幽灵般的银蓝色。

　　然后，她折而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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