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时的手一颤。
吴莫虞自顾自说着:“我也是偶然间发现的,我从一堆禁书里面找着的,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让他用。”
吴莫虞喝了一口水,似是想到晏青时此刻发黑的脸色,幸灾乐祸地笑了。
然而晏青时此刻估计会让他失望,他不但没有黑脸,反而有几分高兴。
“现在一时半会我也跟你说不清楚,我就说个大概,你宝贝徒弟身体里没有元婴了,你又想让他像个修者一样活个千年万年的是不是?那禁书上记载了一种心法,那个心法相当霸道,是要人完全照着书上一步一步修炼,一点差池都不能有,到一定境界之后就会在体内形成一个与元婴相差不多贮存灵力的东西,只不过具体是什么东西因人而异,只是有一点……”吴莫虞有点犯愁,“这心法相当凶险,如果要修炼的话,需要他完全抛弃过去修炼的心法和法诀,而且因为修炼的境界体系与我们不同,他几乎每走一步就都是踏着刀尖的,走错一步,那就真的是无法挽回,魂飞魄散我都说轻了。”
说到这,吴莫虞的脸色相当凝重:“只不过风险高,收益也高,这种心法一旦炼成,他不但不需要再受天道规则的限制,而且几乎无人能与他一敌。”
“青时,你好好想想,过两天我会带着这本古籍去找你,你等一等我。”
影像到这里结束,晏青时看着瘫倒在桌子上不再动的小木鸟,脸色藏在黑暗里,摸不清他的情绪。
过了没多久,他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晏青时眉头一跳,挥袖让小木鸟彻底消失,连灰烬都没留下,然后便调整一下表情,抬头望向门口,等着穆书凝推门进来。
果然,没过一会,穆书凝迎着月色就推开了门,他一眼就看见晏青时坐在椅子上,身影苍凉落寞,像是鳏寡老人那样,一看见有人推开门,立即抬头,眼睛一瞬间就亮了起来。
穆书凝:“……”
他总觉得晏青时的画风有点变了。
现在未过子时,穆书凝还不困,他随手点了灯,看着晏青时那抹孤寂的身影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他走过去:“怎么就干在椅子上坐着?”
晏青时顺势拉住他的手,将他拉得更近一点,凑近自己,让两人身体紧紧相贴,然后仰头看着穆书凝:“我在等你回来。”
晏青时说这话的时候说得都一板一眼,无比认真,一双寒如玄潭的眸子里满是星芒。
穆书凝看着晏青时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重新活这一次,值了。
再多委屈,再多不甘,都湮灭在了这人真挚而炽热的爱意之中。即使晏青时表现出来得很少,但穆书凝他处处都能感觉到,晏青时是真的把他放在了心上。
晏青时的爱不是多轰轰烈烈,但却细水长流,无处不在。他会一次又一次的藏住身份,跟在穆书凝身边,他也会一次又一次为穆书凝妥协,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就光他为了与穆书凝体会到一样的感觉,亲手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让全修真界的人都以为他是彻头彻尾的虚伪之人,只不过晏青时有之前的威名震着,才没有人真敢到晏青时面前说三道四。
可他的名声,此刻也已经坏了。
穆书凝心一软:“那如果今天晚上我不回来了呢?”
“那我就等到你回来。”
穆书凝不再说话了,他看着晏青时的脸,轻轻一笑:“那我要是一直都不回来了呢?”
“你不会的。”
晏青时说得十分笃定,坚定不移。
穆书凝脑子里有一根弦“啪”一声就断了,他忽然坐到晏青时的腿上,不由分说地就朝着晏青时的唇吻了上去。
晏青时一怔,完全没有想到似的,而且他的印象里穆书凝好像也不是这么主动的人……
不过他也仅是愣了一瞬,随后便全身心投入。
之前二人的亲吻都是在双方并不是全都心甘情愿的情况之下,可这一次完全不同,情动时分,眼里都只有彼此。
他们两个一个追,另一个逃,后来其中一个身死神消,另一个才幡然醒悟,重来一次,两人换了位置,却又困难重重,现在终于历经苦难在了一起,均知甜蜜来之不易。
晏青时清心寡欲了这么多年,根本经不起撩拨,两人在各方面又无比契合,穆书凝已经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脸颊泛着红,目光迷离,喊了一声:“师尊……”
因呼吸不畅,穆书凝喊的时候带上了些鼻音,乍一听,软软的,糯糯的,而这一声,要了命了。
晏青时玄黑的双瞳里迸出些血光,身体也有了明显的变化。
感觉到身下有炽热的东西顶着自己,穆书凝脑子一下就凉了下来。
“等,等一下!”
晏青时哪里肯等,守了六百年的童子身,他终于要破了!
晏青时把穆书凝打横抱起,嘴唇紧抿着,冷得像冰的脸掩盖不了他现在十分急切的内心行动,就连步伐都有几分匆匆。
穆书凝脑袋就像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他努力挣扎着:“师尊!晏掌门!晏青时!你等一下!”
晏青时把他轻轻放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低沉,手里解他衣服的动作也没停下:“怎么?”
穆书凝觉察到身上一凉,心里一惊:坏了。
同时剧烈挣扎着拽住自己身上最后一块布料,使它免遭晏青时毒手。
“晏掌门,我还未满十八啊晏掌门!连罗渚都还未及冠我比他还小三岁呢啊晏掌门!”
晏青时一听这话,萎了。
“……”
穆书凝还要再说就被晏青时泄愤似的咬住了嘴。
“唔唔唔……”穆书凝的话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晏掌门此刻在心里已经把让穆书凝回到他原来的身体里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
罗渚那边却没有这么旖旎暧昧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来来回回的都是他受伤的时候,百里寄越那张焦急而紧张的脸。
他觉得心里一刹那间就被填满了。
他睡不着,赤脚起身,借着月光开始打量起毋毒来。
毋毒其实很漂亮,修长清亮的刀身,刀锋的弧度那里优雅而恰到好处,毋毒不像星枢门那群人的刀那样粗犷剽悍,毋毒相当秀气,也不重,他用起来非常趁手。
罗渚笑了笑,拿手指弹了一下刀身,听得一声清亮的响,笑叹:“你啊,跟错主人了。”
-
瀛洲城内还算是安分的,远方的战火似乎分毫都撼动不了这里。
瀛洲城中心有一座标志性建筑,名曰飞鸿楼。
飞鸿楼相当气派,是最高的一座建筑没有之一,从楼顶能看见近海景致,因此每到端午,一有赛龙舟这种热闹的大事,飞鸿楼里就人满为患。
而飞鸿楼一般也是只有在重大节日的时候才会对人开放。
他们一行三人闲来无事,溜溜达达地往飞鸿楼那边走。难得来一次瀛洲,怎么也都要看看这个著名的建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晏青时满脸阴郁,兴致缺缺。
而穆书凝则一直在偷笑,搞得罗渚莫名其妙,他数次向穆书凝投去询问的目光,全被穆书凝直接无视。
现在正值战乱,城中的人到底还是少了一些。
三人闲闲地逛着,忽然,罗渚眼尖,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他们对面,逆着人流的一个人。
那人极端诡异,在这种酷暑的天气,穿着一件密不透风的紫色兜帽黑袍,只露出一个苍白尖削的下巴。
罗渚一看见那人,第一个反应就是跑。
那人却一闪身追了上来,熟练地揪住罗渚的后衣领,阴阳怪气地笑:“还想跑?”
穆书凝疑惑地看着这个怪人,又向晏青时投去询问的目光。
晏青时气定神闲:“这是玄月毒教教主,吴莫虞。”
穆书凝恍然大悟,这么多年没见,吴莫虞一点没变,难怪他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罗渚剧烈挣扎:“师尊,师尊,你怎么过来了,我记得我刚回的教里啊。”
吴莫虞道:“小兔崽子,你以为我来找的你?你想的美。”
罗渚大吼:“那你一上来就揪着我不放干嘛!”
吴莫虞这才想起来晏青时和穆书凝也在场,手指忽地松开罗渚,整理整理衣袍和兜帽,嘴角一弯:“青时,小书凝,你们好。”
罗渚:“……”他不想要这个丢人现眼的师尊了。
穆书凝讪笑,尴尬地挥手,跟吴莫虞打了个招呼:“吴教主。”
吴莫虞立刻扭头:“罗渚,你看看人家穆书凝,你再看看你,能不能端庄一点!”
罗渚朝他直翻白眼。
吴莫虞终于闹够了,朝晏青时使了个眼色。
晏青时意会,朝穆书凝叮嘱道:“我和吴教主有话要说,你和罗渚先逛一逛,如果觉得无聊,就先回客栈。”
穆书凝看着晏青时脸上凝重的神色,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嗯,那我们先回客栈。”一看晏青时就是有重要的事和吴莫虞商量,穆书凝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便直接拉着罗渚走了。
晏青时一直看着穆书凝的背影,直到他们两人淹没在人海里,再也看不见了,他才收回目光。
吴莫虞满脸戏谑:“哟,这个舍不得的劲儿哟。”
晏青时牵起嘴角:“以后他跟你同辈。”
吴莫虞嘴角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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