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姝攥紧手，她站起来，转过脸，声音微微颤抖，“我去看看他。”

　　云断没有制止。

　　涂山姝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看到云星霓正蜷缩在昏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别过来。”他呵斥了一声。

　　“星霓，是我。”涂山姝慢慢靠近他，“没事的，乖。”

　　“千凝，别过来。”云星霓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他紧紧地皱着眉头，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她越往前走，云星霓就抖动得越厉害。

　　“星霓。”涂山姝没有再继续靠近，她在不远处坐下来。

　　看到她停下，云星霓松了口气，用力将身子蜷缩起来，躲在阴影深处。

　　涂山姝看着他的模样，心抽搐一般地疼。

　　当年的云星霓，意气风发，丰神如玉，戴着鬼面具，身上满是肃杀之气。

　　气场强大，杀气凌厉的鬼将军，却落得如此田地。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啊……星霓，你知道吗？他们都说你死了，一度，我也觉得你死了。”涂山姝将声音放轻柔。

　　“但是，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我，你没死。”

　　“那时，你明明死在我怀里，我甚至感觉到你的身体在变冷。但，我不相信。”她抽了抽鼻子，“你这种大尾巴狼，怎么可能会死。时间越长，我越是不相信。果然，五年后，我听到了关于你的消息。”

　　“我一路找过来，心一直紧紧揪起，生怕，那个消息是假的。”

　　“可，在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就是你，是我的星霓。”

　　她慢慢靠近他，“星霓，我对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连生死都阻挡不了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云星霓神情有些恍惚。

　　在他恍惚的这片刻时间里，涂山姝已经抱住了他，“星霓，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只要你还活着，这就已经足够了。”

　　再也没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生与死这道门槛都跨越过去，世俗伦理，身体障碍，毒药等等，这些都算什么？

　　“千凝，别看我。”云星霓捂着脸，“把药给我。”

　　“星霓。”涂山姝抓住他的手，放在怀中，“别怕，大夫说那种药暂时不能吃，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别怕，有我在。”

　　她凑到他跟前，捧着他的脸，“星霓。”

　　“别看我。”云星霓颤抖不停，他想挣脱开涂山姝的拥抱，可，根本没有力气。

　　“很美。”涂山姝说，“星霓，我第一次看见你真面容的时候，就觉得你实在太美了。”

　　“不管你是什么样子的，都是我的星霓。”

　　她找准他的唇，慢慢亲吻下去。

　　云星霓神情恍惚，似乎是感觉到她的温柔，身体慢慢放松。

　　他没有太多力气，甚至，连回应她的力气都没有。

　　原本不到服药的时间，可，因为他中了幽澜，又与涂山姝在一起，解毒耗费了太多力气，才提前发作。

　　那种病症，发作起来会浑身抽搐，面目全非。

　　“我怕吓着你。”云星霓声音虚弱，“千凝，你把药给我，我服药就没事了。”

　　光线很暗，涂山姝看不清云星霓的面容。

　　只是能感觉，他的身体正在以诡异的速度干瘪下去，那如玉的手腕开始变细，不消片刻，便已经瘦骨嶙峋。

　　同时变化的还有那张脸。

　　举世无双的倾城面容，在这种折磨之下，变得有些诡异，苍老而皱纹遍布。

　　“千凝，别看我。”云星霓窝在她怀里，力气也在变小，声音几不可闻，“求求你，把药给我。”

　　“星霓。”涂山姝浑身冰凉。

　　她原本以为，云星霓所中的毒，就跟浮香草一样，上瘾之后，一旦停止，就会陷入疯狂状态。

　　要戒掉那种东西，必须要靠意志力打败身体的渴望。

　　她也做好了准备，打算在云星霓发狂的时候紧紧抱住他，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松开。

　　但是，情况并不是这样。

　　云星霓发作起来，并不是陷入癫狂中，而是……

　　身体在急速消瘦，像是在片刻之中苍老了十几岁，不，是几十岁。

　　触目惊心。

　　同时衰老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声音和容貌。

　　“星霓……”涂山姝的心如针扎。

　　她家的云星霓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非要承受这种痛苦？

　　“千凝，求求你把药给我，我现在这个模样太丑了，求你不要看。”云星霓的声音微弱不堪。

　　涂山姝努力听着，才勉强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星霓……”

　　涂山姝紧紧地攥着他的手。

　　云断说要观察一下云星霓在不服药的情况下能坚持多久。

　　但现在！

　　他不是陷入癫狂中，更不是无法控制自己，而是，在快速消瘦，快速衰老，这是身体本身的反应。

　　这样坚持下去有什么意义？

　　不服药，云星霓还在快速消瘦下去。

　　那种苍老而无助的感觉，令涂山姝有些心慌。

　　“云断，云断。”她大声喊着，“你快过来，我觉得云星霓的状态不太对劲。”

　　她的声音在颤抖，身体也在剧烈颤抖。

　　虚弱不堪的云星霓就那么无助地躺在她怀里，身体不断消瘦，生命气息也在逐渐消失。

　　那种感觉，像极了在明月小筑上。

　　那时，他也是这样，一点点在她怀里失去温度，然后，如神祇的身影消失在她眼前。

　　五年前的恐惧再次笼罩在心头。

　　她的声音里也带着些许的哭腔，“你们快过来。”

　　云断和萧云镜他们破门而入，夜樱草的光芒照耀进来，昏暗的屋子也变得光亮了些。

　　在光芒的照耀下，能看到，刚才还绝世无双的云星霓，在短短时间内竟变成了枯槁老人。

　　“云断，星霓的状态不对劲。”涂山姝眼泪鼻涕一大把，“快把药丸给我。”

　　“太后娘娘，得罪了。”云断冷着脸，将她拽到一边，将云星霓转移到比较明亮的地方。

　　他的气息微弱，脉搏虚弱不堪，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身体机能已经降落到冰点，像是随时都可能断气的老人。

　　变化之大，触目惊心。

　　云断眸色发暗，那种毒药，根本不是可以靠意志力撑过去的，而是直接腐蚀身体。

　　一旦发病，除了服药之外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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