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月你安排进来的？”景澈问。

　　“这个倒不是。”柳非月解释说，“他生平最擅长易容，千人千面，就连我也没见过几次他的真面目。”

　　“他一直在外面游荡，十年前，他碰到了真正的苏时叶，两个人一见如故，交情甚笃，听说还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

　　“后来，真正的苏时叶因病死去，临死之前拜托他将尸体送回京州城。他将尸体运回来之后，阴错阳差撞见了哭瞎了眼的苏母。苏母的悲恸触动了他，他便易容成了苏时叶的模样，回到苏家。”

　　“苏家老太太的眼疾慢慢好转，他原本想，等事情告一段落便抽身离开。可，撒了一个谎之后，要用许多谎言来圆。他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不忍心离开，他便一心一意假扮苏时叶，学起了医术。后来考进了太医院，大概也是为了离得老太太远一些。老太太一直不同意他来太医院，说以他那懒惰的性子，必定在这尔虞我诈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生活不下去的。”

　　“他则想的是，来到这里宫里可以利用皇宫里的规矩，掺和进什么宫闱斗争，被皇家秘密处死，再抽身离开什么的，顺理成章，老太太也能接受。不过，进了皇宫才发现，这里根本没什么斗争。”

　　景澈静静地听着，攥紧小拳头，“这么看来，他也不是坏人。”

　　“嗯，虽然性子古怪了些，他不是什么坏人。”柳非月说，“那家伙，最开始连我也骗过去了。”

　　“那，刚才你说的洛飞鸿，是怎么回事？”景澈的声音里带着杀气，“朕会晕倒，是因为他？”

　　“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柳非月皱起眉头，“还在观察阶段，我倒是觉得，你和千凝突然晕倒，跟洛飞鸿应该没什么关系。”

　　“哦？”

　　“景澈，我刚才说过了，一个人如果说谎的话，需要用许多谎言来圆。谎言多了，就容易被拆穿。洛飞鸿没撒过谎，你也别着急处理。”柳非月说，“你跟千凝病得太过奇怪。”

　　“我们必须要找出原因，但，也不能滥杀无辜。”

　　景澈低下头。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

　　伤害他无所谓，但，伤害涂山姝，他绝对不同意。

　　“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柳非月摸着景澈的额头，“声音洪亮了，烧似乎也退了。”

　　“朕觉得浑身轻松，想吃三大碗饭。”景澈说，“头也不晕了，身体也不重了。”

　　“那就好。”柳非月按住他，“安全起见，你还是再休息休息。”

　　“我去喊萧云镜他们来看看。”

　　“非月。”景澈拉住他的手，“娘亲的症状是不是跟朕一样？”

　　“是……”

　　“那……是不是……”他咬了咬嘴唇，“非月，千凝病倒的同时，朕却好了，朕，朕有个猜测。”

　　“是不是朕身上的病过到了千凝身上？”

　　柳非月眉梢轻挑。

　　景澈脚底的红色印记逐渐消失，而涂山姝腰窝里的印记却在加深。

　　“来，景澈，我看看你的脚底。”

　　景澈有些迷茫地抬起脚。

　　果然，脚心里那红色的东西，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柳非月颤抖着解开涂山姝的衣服，露出她白皙的后背。

　　“啊，非月你要做什么？你要跟娘亲那什么，现在不是时候吧？”景澈捂着脸，小脸通红。

　　他想看，又不敢看。

　　“别胡说。”柳非月皱着眉头，仔细检查着涂山姝的腰窝，果然，红色的印记比刚才要重了一些。

　　也就是……

　　景澈的病好了，过到了涂山姝身上。

　　这段日子，涂山姝给景澈喂药，喂饭，都是嘴对嘴。

　　那病气过到她身上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景澈，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差人去喊萧云镜。”柳非月说着，匆匆忙忙出门去。

　　刚出门，便与同样匆匆忙忙赶过来的萧云镜撞了个满怀。

　　“……你走路不看路？”萧云镜一肚子火。

　　“你撞人还有理了？”柳非月蹙眉。

　　“你们两个都消停点，大事。”云断不耐烦地推开他们两个，“出大事了。”

　　“都进来。”

　　萧云镜不想忤逆云断，狠狠地瞪了柳非月一眼，进到屋子里。

　　景澈已经穿好衣服，正坐在桌边吃着点心。

　　看到云断和萧云镜都黑着脸，忙将点心吞下去，“萧太医，云断先生，你们两个好快。”

　　云断没有说话，他坐在景澈对面，给他把了把脉。

　　脉象平稳，已经没什么大碍。

　　“皇上觉得如何？”他问。

　　“朕觉得很饿。”景澈捂着肚子，“想吃一头牛。”

　　“头还晕吗？”

　　景澈摇头。

　　“烧也退了，食欲也有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云断叹了口气，“皇上，大事，不好了。”

　　景澈眉梢微微动，“云断先生此话怎讲？”

　　“最近这些天，太医院接到了很多求助。”云断说，“不仅仅是皇上和太后娘娘，宫外也有很多人突然昏倒，突然发烧。”

　　“这样的病人越来越多，医馆束手无策，只能求助太医院。我让实习太医去医馆统计了一下，单单京州城就出现了上千名患者。”

　　“京州城之外的地方，也出现了成千上万的患者。”

　　“你说什么？”景澈脸色发白。

　　“皇上，臣以为，这，或许是跟杏花瘟一样的瘟疫。”萧云镜说，“如果是普通的风寒风热，绝对不会如此普遍，也不可能同时出现这么多患者。”

　　“什么！”景澈呆呆地坐在那。

　　瘟疫？

　　新一轮的瘟疫？

　　这，怎么可能？

　　“大蒜呢，萧太医，你有没有给娘亲吃过大蒜？”他说，“如果是瘟疫的话，吃大蒜应该就好了。”

　　“皇上，大蒜只对杏花瘟有效果。这次的瘟疫，我们还没调查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大蒜无效。我们尝试了许多药物，也没什么效果。”

　　萧云镜的脸色不太好看，“据我们所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死去。我们也在竭尽全力找出特效药。”

　　“但，如果真是瘟疫的话……”

　　后果无法预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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