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依稀记得，皇上跟太后娘娘约定过，到了十八岁之后才能喝酒，才能碰触女色。你也答应的好好的，可，你今天这样算什么？”

　　“林先生，朕没有碰她们啊。朕怎么可能会碰她们？朕一直记得千凝的话，也一直遵守着千凝的教诲。”

　　“你还辩驳！”林羡渊咬着牙。

　　“好林先生，这次是朕过火了。求你别告诉千凝，她那性子，可是会不依不饶的。朕一想就头大。”景澈撒娇说，“朕以后再也不会了。”

　　林羡渊用力揉了揉景澈的头，“求饶也不行。”

　　“林先生不依，那，朕就治你刚才直呼朕姓名的罪，啊，对，还有，你打朕的罪。”景澈攥着小拳头，信誓旦旦地威胁。

　　林羡渊斜睨了他一眼。

　　不理。

　　“林先生。”景澈眨巴着眼睛，在他怀里滚来滚去，“这次是朕错了，你千万千万不要告诉千凝。”

　　林羡渊依然无视。

　　景澈有些无奈。

　　他歪着头想了一会，暗搓搓凑到他跟前，“林先生，若是这次，你能帮朕保密，朕，朕便撮合你跟千凝。”

　　林羡渊额角挑了好几下。

　　这大逆不道的操作，已经是第二次出现了。

　　小皇帝果然也在涂山姝不靠谱的教导下越走越歪。

　　“皇上，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盯着景澈的眼睛。

　　马车里有些黑暗，借着外面的灯光，依稀能看到那双清澈却深邃的大眼睛里一片天真无邪。

　　虽然，那天真无邪都是骗人的。

　　“太后娘娘，是你父皇的皇后，更是皇家媳妇。你撮合她跟我，为了什么？”

　　景澈歪着头，“林先生好奇怪，你抱着娘亲的时候，不是说不在乎那些伦理纲常，甘愿当个见不得光的面首么？”

　　“怎么朕同意了，你反而犹豫起来了。”

　　“……”林羡渊的话全被景澈堵回去，他嘴唇动了好几下，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他深深地看了景澈一眼，打开帘子，“荔公公，你先回宫，皇上今晚住在林府。”

　　荔公公还没反应过来，马车哒哒行驶进黑暗中。

　　“林先生为什么喜欢千凝？”景澈窝在他怀里。

　　“不清楚。”林羡渊说，“只是，想保护她。”

　　“诶，你一个文人，怎么保护她？”景澈大眼睛忽闪着，“林先生莫不是说笑的吧？”

　　“你不懂。”林羡渊斜倚在车框上，“我虽然没有功夫，但，一些事还是能做到的。”

　　“景澈。”

　　“啊，林先生你又喊了朕的名字。”

　　“别让她失望。”林羡渊说，“我看得出来，她最在乎的人是你。”

　　景澈目光炯炯，等着他往下说。

　　林羡渊却闭了嘴。

　　景澈有些失望。

　　“林先生，朕总觉得，比起朕来，她更在乎云将军跟非月。”

　　“朕，充其量能排第三。”

　　林羡渊笑了笑，“所以才说，你不懂。”

　　“这一次，你对时家出手，她知道吗？”

　　景澈摇了摇头。

　　“这次，实在太莽撞了些。”林羡渊说，“时家一倒台，平衡会发生倾斜，可能会引发一连串不可预料的事情。”

　　“朕，原本是想对贺家出手的。”景澈说，“吏部尚书贺玉鸣违法的证据朕已经收集齐全。”

　　“动了贺家，杀鸡儆猴。”

　　“可，千凝却说，贺家暂时不动。朕便动了时家。”他说，“所达到的效果应该是一样的吧？”

　　林羡渊没有再接话。

　　马车里陷入到寂静中，只剩下嘎达嘎达的车轮碾压石板声。

　　京州城的夜色还算幽静。

　　景澈趴在林羡渊身上，闻着他的香气，闭上眼睛。

　　他人小，这一天下来也着实累得不行，懒懒地开口，声音里带着稚气，跟方才那个来自地狱中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林先生，朕这次是对时家狠了点。”他说，“不过，杀鸡儆猴，如果警示不到他们，这鸡不是白杀了么？”

　　“有了时家这件事，那些杠精老顽固们都要掂量掂量。”

　　“林先生做事，也会变得轻松一些。”景澈语气喃喃，“只是一个时家而已，他们也不会公开跟朕叫板。”

　　“动了时家可能不如动了贺家震慑效果大，但，现阶段也算是最好的。林先生就不要怪朕了。”他抓着林羡渊的衣襟，乖巧地窝在他怀里，“朕讨厌那个女人那么诋毁千凝。”

　　“明明事情不是那样的。”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不可闻。

　　林羡渊低下头看去，这才发现，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小人儿已经睡着了。

　　“皇上？”

　　没有回应。

　　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你啊。”林羡渊小心翼翼地抱紧他，马车停在林府的时候，简清商和贺子衍正站在门外等着。

　　他们两个看到林羡渊下了马车，忙迎上来。

　　“林大人……”

　　“嘘……”林羡渊摇了摇头，将景澈抱进屋子里，放在床榻上，轻轻地盖好被子，才慢慢走出门。

　　简清商和贺子衍脸上有些惊奇。

　　先前，他们三个人正在喝茶聊天，突然有个人闯进来在林羡渊耳边说了几句话。

　　之后，一向面带笑意的林羡渊突然黑了脸。

　　他怒气冲冲地走出去，神色凝重。

　　简清商和贺子衍当出了什么大事，一直在门口等着。

　　等了许久，却瞧见，林羡渊将小皇帝抱了下来。

　　早先就听闻林羡渊与皇帝的关系很好，可，完全没想到，竟好到这种地步。

　　“时候不早了。”林羡渊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你们先去睡吧。”

　　简清商和贺子衍自知不该多问，各自回房休息。

　　林羡渊让人打了一盆水，小心地帮景澈擦脸擦手，做完这些，才躺在他身边。

　　“林先生。”景澈钻到他怀里。

　　“乖。”

　　听到林羡渊的回应，他嘿嘿笑了笑，睡得更深沉。

　　夜色如魅。

　　弯月如钩。

　　同一轮流月之下，照耀着各处不同。

　　云星霓在关外的大帐中挑灯夜读，月下清辉如丝。

　　柳非月则在远离京州城的某处屋顶上，双手交叉，仰头望着月色如霜。

　　涂山姝处于深深的昏迷中。

　　时轻罗久违地安静下来，静静地望着窗外的月光，泪流满面。

　　充为官妓的时轻纱则被粗暴的男人折磨到疯狂。

　　一夜之中，各处不同。

　　谁家的欢声笑语，变成了谁家的婉转哭啼，夜色，掩盖了一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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