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是时候。”秦释之说，“总有一日，我会用我真正的容貌来见你。”

　　涂山姝没了兴致。

　　这男人，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上面，应该已经结束了，我们上去吧。”

　　她打开了一个机关，有阳光照耀进来。

　　她踩着台阶上去，钻出来，看到太阳正耀眼。

　　他们走出来的位置是假山。

　　走过雕花走廊，看到一行人列队站在小院子里。

　　景澈正双眼通红地看着那巨大的铁屋。

　　“澈儿。”涂山姝喊了一声。

　　景澈身子抖了抖，“娘，娘亲？”

　　他一脸不敢置信，“娘亲，您没事？”

　　“哀家当然没事。”涂山姝捏了捏景澈的小脸，“澈儿昨晚睡得可好？”

　　景澈点点头，“朕昨晚睡得很好。”

　　他歪了歪头，“就是有点睡懵了，醒来之后发现不是在平常的寝宫里。”

　　“娘亲，吓死我了，你的寝宫怎么变成了这样子？”

　　“这个……”涂山姝抄着手，“说来话长，哀家不想住这里了，想搬到东边的天香殿。还能离着澈儿近点。”

　　景澈是一百个同意。

　　他眨巴着眼睛，“那朕可以每天下课后陪母后用膳。”

　　涂山姝拍了拍他的头，“澈儿今天没念书吗？”

　　景澈吐了吐舌头，“朕来请安，看到娘亲的疏御宫变了，有些着急，竟将念书的事忘记了。”

　　“娘亲，林先生在等着了，朕去念书。”

　　他开开心心地带着几个太监回去念书。

　　涂山姝盯着那被铁块围起来的疏御宫，原本辉煌的疏御宫，被隔断了阳光，隔断了空气，也隔断了她与冷香的主仆情谊。

　　这些年的主仆情谊，终究葬送了。

　　她捏了捏袖子，“彩丝，紫荆，我们搬去天香殿吧。”

　　紫荆和彩丝相互对视了一眼，却都没说什么。

　　涂山姝一直冷着脸走在最前面，秦释之跟在她身边。

　　天香殿，位于疏御宫的最远的地方。

　　距离小皇帝的寝宫很近。

　　里面早已经打扫好。

　　涂山姝将一切事情都交给紫荆和彩丝之后，神情恹恹地回到卧房里休息。

　　秦释之大概还有些其他的事情，竟没跟来。

　　她也久违地安静了一会。

　　彩丝端了一些茶进来。

　　“娘娘吃些点心再睡吧。”她倒了一杯茶给她，“一晚上没吃东西，早膳也没用，身体会垮的。”

　　“哀家没胃口。”涂山姝半闭着眼睛。

　　彩丝端了一杯茶，扶她起来。

　　涂山姝喝了两口茶水，“彩丝，你觉得，我待你们很差么？”

　　彩丝蹙了蹙眉，“当然不差。”

　　“冷香说，她恨我，讨厌我，每天都想让我身败名裂。”涂山姝有些伤心，“我一直把你们两个当姐妹。”

　　“吃穿用度都跟我一样。”

　　“我不明白。”

　　“娘娘别多想了。”彩丝眼神闪了闪，“只要问心无愧就好了，娘娘是人，不是神，不可能做到让每个人都满意。”

　　涂山姝将头靠在彩丝怀里，浑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就那么靠了一会之后，猛然想起彩丝的真身是男人，慌忙躲开。

　　“她会怎么样？”彩丝问。

　　“不知道。”涂山姝摇摇头，“可能会被活活饿死，可能会自杀，可能……”

　　“我不知道。”

　　“我下不了手，所以，就让他们自己选择吧。”她的声音中满是疲惫。

　　“在那铁块围成的房间里，金银财宝无数，就是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新鲜空气，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沉默了一阵，又问，“彩丝，我是不是特别残忍？”

　　“娘娘说什么呢，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都是冷香自己的选择，跟娘娘有什么关系？娘娘快些睡吧。”

　　彩丝拿了枕头过来。

　　涂山姝实在是疲惫至极，只是一小会便睡着了。

　　彩丝蹙着眉头，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半晌。

　　她走出房间，叮嘱紫荆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紫荆正忙着指挥新来的丫鬟太监们干活，随口答应着，“彩丝姐，你去哪里？”

　　“昨晚没睡好，偷懒休息去。”彩丝招了招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将门关上，将衣服脱下来。

　　胳膊开始变长，手指也变长，身体变大，腿也变长。

　　缩骨功，一种通过压缩骨骼来改变体型的特殊功夫。

　　他来回晃了晃脖子，脖子咔嚓咔擦直响。

　　又掰了掰手腕，手腕也咔嚓咔擦响。

　　黑色的头发也变成柔顺的银色。

　　“啊，接下来……”他换好了衣服，找了个绳子将头发绑起来。

　　然后推开窗子，如一阵风，消失在天香殿。

　　他的速度极快，如电光一般，就算是走个对面也看不清他，只是觉得一阵风掠过。

　　等他停下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云生结海宫门口。

　　行宫门口重兵把守。

　　他就那么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入，恍然而过，快如闪电。

　　看守的人只觉得一阵风袭来。

　　“啪啪啪。”有掌声传来。

　　“不愧是柳教主的风神步，果然名不虚传。”秦释之走出来，“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柳非月抄着手，“你叫我来，就是为了夸我？”

　　“当然不是。”秦释之带着他进了云断的房间。

　　云断正戴着那冰冷的鬼面具。

　　“我今天叫你来，是想问问你，你昨晚，可是遇见了什么？”秦释之说。

　　“遇见了几只老鼠而已。”柳非月说，“弱弱的老鼠，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柳教主可知道那几只老鼠是什么人？”云断说。

　　柳非月觉得有些可笑。

　　“堂堂云大将军什么时候干起这种事来了？调查这些人，不应该交给大理寺么？”他说，“我这个人一向记性不太好，那些有的没的，我从来不记。”

　　“可能要让云将军失望了。”

　　他站起来，转身，“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

　　秦释之蹙眉，想要出手的时候，柳非月的声音如从冰窖里传来的一般，带着慑人的杀气。

　　“算了吧，秦先生。不是我柳非月爱吹牛，别说是你，就算是你们两个一起上，哦，再加上你们那些所谓的云家军，也不是我的对手。”他说，“我不想在这里跟你们起冲突。”

　　“你们也不要再对我有感兴趣。”他说，“别人都要钱，我可是要命的。”

　　“而且……”他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盯着秦释之，“我杀人不杀人可完全是看心情的，现在我心情正好很差。”

　　“再见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人已经消失了。

　　他待过的地方，如一阵风掠过，只剩暗香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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