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不在，你单独回去实在太危险了。姝儿，听话，你就在这里等候消息。”涂山明朗说，“京州城的事情波及不到这里，我让人将你送到十二洲。”

　　“有涂山栩在，他会保证你的安全。”

　　“明朗叔叔。”涂山姝整个人都在颤抖，“我一定得回去。”

　　“景澈，景澈他只是个孩子。他就算再机灵，再聪明，也只是个孩子。这种大事，我怎么能……”

　　反叛！

　　这种大事，她怎么能躲在这里？

　　她怎么能将全部重担都压在景澈身上？

　　“姝儿，这也是皇帝的意思。”涂山明朗说，“况且，现在云星霓已经到达京州城，有云将军在，皇上没事的。”

　　“明朗叔叔，这件事没得谈。我必须要回去。”涂山姝蹭地站起来，声音悲恸。

　　前世经历过云星霓反叛，经历过景霈反叛，经历过逼宫……

　　那种事！

　　就算是隔了前世今生，她也能清晰地记得当初的绝望和恐惧。

　　军临城下，刀剑相向，战火四起……

　　她，怎么能让还不满九岁的景澈独自面对这些？

　　“姝儿，别任性。”涂山明朗说，“这件事非比寻常，涂山家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你身为太后娘娘，一回去就会被推到风口浪尖。”

　　他攥着拳头。

　　京州城的情况，对她太过不利。

　　“明朗叔叔。”她提高了声音，“我有分寸，这件事你也不用再劝我，我必须要回到京州城。”

　　“姝儿。”涂山明朗罕见地拍了桌子，“听话，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不管是皇上还是老爷，他们都不希望你回去。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边。”

　　涂山姝抄着手，声音清冷，“明朗叔叔，我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也知道你们在为我着想，也大概能想到京州城现在的状况，但，我必须得回去。”

　　“有非月在，没人能动得了我。”她说。

　　“涂山姝！”涂山明朗有些急了。

　　“先生放心，有我在，千凝没事的。”柳非月说，“千凝有千凝的立场，我支持她的决定，并护佑她周全。”

　　经过十天的调息和适应，他的身体状态已经稳定下来。

　　也算是正式进入到了第十重。

　　千军万马，他也有能力护佑她周全。

　　“所以，明朗叔叔，微霜，你们别再劝我了。”涂山姝说，“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到景澈身边去。”

　　虽然她可能什么忙都帮不上。

　　但，她可以充当吉祥物，在一旁鼓励他，安慰他。

　　特殊时期，她还可以替他去死。

　　涂山明朗深深地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小皇帝了解你，皇上在临走之前，留下了这个。”

　　他拿出来一道虎符，“他说，如果你执意要回去，就带着这虎符。”

　　涂山姝看了看，这虎符，应该是归属江星桥的。

　　景澈的意思是，如果她执意回京州城，去带着虎符去找江星桥，再由江星桥护送她回去？

　　这么做，不等于掩耳盗铃吗？

　　景澈到底想做什么？

　　“明朗叔叔，微霜，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麻烦你们帮我准备马车。”她将虎符放在袖子里，带着柳非月离开。

　　“千凝。”柳非月瞧着她的模样，微微皱眉，用力握紧她的手，“有我在。”

　　涂山姝深深呼出一口气。

　　此时，已经是三月下旬，翻雪城地处北方，靠近雪山，天寒，垂丝海棠之类的花树才刚刚开放。

　　远远望去，花白绯红，如团云。

　　她怔怔地看着远处的粉色云朵，“非月，你相信因果轮回吗？”

　　“嗯？”

　　“就是，因果轮回。”她走到垂丝海棠花树中，花瓣飘零，纷落如雨。

　　“该来的，终究是会来的。有些事，人就算再努力，也无法改变。

　　柳非月拥住她，“在胡说什么？我不是病到膏肓要死了，你从天而降拯救了我，这不就改变了我们的命运？”

　　“假景霈反叛是迟早的事情，这一点也是我们能够预见的。”他说，“云星霓大军被救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假景霈按捺不住也是正常的，他选择这时候反叛，应该是得知景澈跟你都不在京州城。”

　　“只要仔细考虑考虑，便能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好了，横竖有我。”他抓住她的手，“你想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嗯。”涂山姝重重地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事，狗子，你快死的时候，从天而降救你的人不是我。”

　　柳非月笑得很开心，“不要在乎那些细节，我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你就好了。”

　　涂山姝转身，扑到他怀里，“非月，对不起。”

　　“哪里对不起？”

　　“我本想着，等回到翻雪城之后，让人准备些鲜花蜡烛美味佳肴美酒，我们开开心心吃个烛光晚餐，再红烛罗帐，做点少儿不宜的事，这样比较有仪式感，我也很期待把你吃掉的那一刻。”她说。

　　可惜，听到了假景霈反叛的消息，半点心情都没有了。

　　“你是我的，着什么急？”柳非月说，“伤春感月，实在不太适合没理想没追求的你。”

　　他摘了一朵海棠别在她的头发上，“别多想了，我们这就回去，鲜花配美人，千凝，你真好看。”

　　“真的？”

　　“嗯，像村东头隔壁老王家的村花王二妮姑娘。”

　　“柳非月！”涂山姝跺了跺脚，“你欺负人。”

　　柳非月顺势将她抱起来，“心情好些了没？”

　　“嗯。”

　　“别担心，千军万马都有我。”他说。

　　“嗯。”涂山姝勾住他的脖子，这个男人，跟开了挂一般。

　　前世也是他的加入，才影响了战局。

　　“非月，回去之后，可能就不能这么亲密无间随意拥抱了。”她贴在他的胸膛上，“等景澈长大了，政权稳定了，我们就逃吧？”

　　“逃去哪里？”柳非月问。

　　“不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狗子，你去哪里，我就跟着你去哪里。”她蹭了蹭，焦躁的心情舒展了些。

　　“该去收拾东西了。”柳非月说，“我陪你。”

　　“除了孤牙送我的那些盐我不舍得扔掉，其他的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说，“非月，再多陪我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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