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建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原本以为，他将刺杀做得天衣无缝，纵然能查出线索来，没有确切的证据，没人能动得了他。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景霈这个疯子根本不问原因，更不管什么证据，只要被列为嫌疑人的人，一概击杀。

　　“昌建侯的脸色可真难看。”景霈说，“刚才不是还挺有自信的吗？怎么，现在开始怂了？”

　　昌建侯的身体在颤抖，在剧烈颤抖，因为太过紧张，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昌建侯是不是觉得，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就不能动你？”景霈眯着眼睛，眼睛里的嗜血看得昌建侯心底发寒。

　　临越王景霈，以温润儒雅闻名。

　　他性情温润，性格淡然，心底善良，又因为脸庞俊美，身姿如玉，柔和淡雅，被称为暖玉公子。

　　可……

　　这跟传说中的不一样！

　　卢皋身体僵硬无比。

　　眼前这个，命令侍卫将嫌疑人残忍杀害，问都不问原因，手段血腥，如恶魔一般的男人，真的是那个传说中温润如玉善良柔和的临越王？

　　“昌建侯是不是觉得，你有周阁老当靠山，就可以高枕无忧？还是说，你以为，你跟大隆勾结的事没人发现？”景霈盯着他。

　　昌建侯浑身发抖。

　　被景霈盯着，就像是被一条凶猛无比的毒舌盯上一般，血腥，可怕。

　　“臣，臣是冤枉的，你们没有证据，你……”昌建侯还想辩驳。

　　“我们不需要证据。”景霈说，“涉及到皇家安全的，我们，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人。”

　　“接下来，该昌建侯了。”他说，“放心，昌建侯死后，你的家人，我会好好照顾。你猜，是我下手快，还是你背后的人下手快？”

　　“你……”昌建侯跪在那，身子像是筛子一般抖动不停。

　　“我说，我说。”他匍匐在地上，“这件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跟家人没有关系，我都招了，求求你，放过我的家人。”

　　其他的七个人已经气绝身亡。

　　鲜血的味道充斥在院子里，令人作呕。

　　“刺杀皇上，是我，是我派人。指使我这些的人，是……是……”昌建侯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瞪大眼睛，双眼翻白，口吐白沫。

　　“是……”

　　他紧紧地抓住喉咙，面目狰狞，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来。

　　“狠……”

　　说完这个字，他瞪大眼睛倒在地上，气绝身亡，死不瞑目。

　　景霈紧紧地皱着眉头。

　　“来人。”

　　侍卫蹲下来，在昌建侯鼻喉间探了探，又看了看他的舌苔，眼白。

　　“回王爷，昌建侯是被毒死的。应该是，毒性发作了。”侍卫拱手，“已经没了气息。”

　　“嗯。”景霈抄着手走出去。

　　景澈站在门外，“皇叔。”

　　“没问出来。”景霈说，“毒发身亡。不过，这一场刺杀是他安排的。”

　　景澈低下头，眼神里一片阴鸷。

　　“来人，将这三个院子盯紧了。”他说完，甩着袖子向着前殿走去。

　　景霈的脸色苍白。

　　他扶住一棵树，干呕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皇叔，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景澈说，“接下来的事，朕一个人就够了。”

　　景霈的状态不太好。

　　他生在血雨腥风的皇家，但，有个特殊病症，那就是不能见血。

　　一见到血就会人头晕恶心。

　　刚才见到了成片成片的鲜血，已经撑到了极限。

　　“你，万万小心。”景霈白着脸，由两个侍卫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立。

　　景澈点着头，沉着脸回到了德庆殿的大殿中。

　　大殿上的人都战战兢兢的，看到皇上到来，纷纷跪下来。

　　“刺客的身份已经明了。”景澈开门见山，声音里虽然带着奶音，却出奇的冰冷可怕。

　　“在座的各位可以回去了。”

　　“但，朕希望你们能够守口如瓶，今天这件事，都烂在心底。”他说，“你们，可以走了。”

　　大臣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件事，终于算是告一段落。

　　他们陆陆续续走出德庆殿，夜色深深，笼罩着整个皇宫。

　　从远处看，夜里的皇宫就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野兽，张开大口，吞噬着靠近这里的每个人。

　　大殿很快就变得空荡荡的。

　　负责审讯的金面具男子来到景澈跟前，将面具摘下来，跪下行礼，“草民杜宣卿，参见皇上。”

　　“起来吧。”景澈攥着拳头，“你是，那个神探杜宣卿？”

　　杜宣卿愣了一下，嘴角轻抿，“皇上知道草民？”

　　“嗯。”景澈的脸上没什么起伏。

　　“这件事不要再追查下去了，到这里已经够了。”他说，“昌建侯已死，这件事，你也忘记吧。”

　　杜宣卿行礼，“是，草民谨记。”

　　他离开之后，景澈终于坐下了下来。

　　经过一整天的折腾，他已经累得发慌，坐下来之后，觉得心跳加速。

　　“皇上。”

　　林羡渊端了一杯茶来。

　　“林先生。”景澈满脸疲惫，“萧太医和云断他们，出来了吗？”

　　林羡渊摇摇头。

　　“是这样。”景澈歪了歪身子，躺到他怀里，“也就是说，娘亲到现在还没脱离危险。”

　　林羡渊摸着景澈的头，“皇上别太难过。”

　　“太后娘娘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

　　“嗯。”景澈闭上眼睛，太过疲惫，窝在他怀里打起了鼾。

　　大殿里空荡荡的，一片狼藉。

　　林羡渊抱着景澈，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一些，“皇上为什么不继续追查一下？昌建侯，不过是个傀儡。”

　　景澈的鼾声停止。

　　过了许久，才开口，“林先生觉得，朕应该再追查下去？”

　　“不。”林羡渊说，“再调查下去，可不是死几百人那么简单了，极有可能血流成河。臣以为，这样刚刚好。”

　　“嗯。”景澈伸出手，环抱住他的腰，“林先生真是朕的小棉袄。”

　　“小棉袄？”

　　“娘亲说的，朕让她开心的时候，她总是说朕是她的小棉袄。”景澈实在累了，话说到最后，像是在呓语一般，不太清晰。

　　“……”林羡渊嘴角抽搐。

　　小棉袄这种称呼，用在他身上不太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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