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知道，朕为什么会将你们带到这里来？”景澈轻描淡写地开口。

　　“你们可知道，朕为什么会这么对你们？”

　　台下没有人敢说话，剧烈的疼痛之下，他们甚至听不清皇上在说什么。

　　“你们当真以为朕不知道？”

　　“从母后进宫以来，一直有一些流言蜚语。先前母后遇刺住在朕寝宫时，也有各种各样的中伤言语流出。”

　　“比如，流言中，朕与母后有染。”他托着下巴，“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就连母后是佞后的名号，也是你们往外传的。”

　　“母后曾经专门调查过，她已经知晓了是谁在背后造谣传谣，但，她心善，也勒令朕不准对你们动用私刑。”

　　“若是朕没记错，母后身边的紫荆姐姐应该一一警告过你们。”

　　“你们呢，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虽然有所收敛，却还是时不时造谣中伤，并以此当成笑料。”

　　“母后不喜欢滥杀无辜，所以，有她在的时候，朕对你们的所作所为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母后不在宫里，她也赶不回救你们。”

　　“你们猜测一下，迎接你们的，将会是什么。”

　　“继续吧。”

　　景澈说完，鹦鹉殿的太监们将宫女和太监分开，分别动刑。

　　屋子里的惨叫声越来越大，昏迷之后便被水泼醒，泼醒之后继续。

　　地上的鲜血也越来越多。

　　受刑人生不如死。

　　景澈冷着脸，双眼通红，在鹦鹉殿的最上头，浑身散发着惊人的黑气。

　　在那股黑气之下，在座的人都瑟瑟发抖。

　　他如恶鬼一般，与那天真无邪的脸形成诡异的反差。

　　惨叫声一直持续到天微微亮，有两个体格弱的宫女被折磨得再也无法醒过来。

　　景澈吩咐将已经断气的宫女扔到老虎笼子里。

　　扔进去之后，尸体立马被饥饿的老虎分吃。

　　惨案还在继续，场面太过血腥暴力，荔公公颤抖着，一个人躲在宫外，近乎崩溃。

　　皇上才八岁。

　　可，这手段，堪比地狱中的恶鬼。

　　皇上，是想活生生将那些人折磨死。

　　太后娘娘不在，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他了。

　　这个鹦鹉殿，会变成地狱。

　　他跪下来，因为目睹了太多血腥暴力的事情，脸色苍白地干呕着。

　　天边一抹鱼白。

　　隐隐能看到东方的烟霞。

　　天将明，阳光将继续升起，可，这鹦鹉殿却将成黑暗的地狱。

　　在他崩溃得无法站立时，晦暗的晨色中，一个缓带轻衫长衫长发的人穿过破晓而来。

　　他走得不快，每走一步，却都带着怒气。

　　看到这个人的瞬间，荔公公终于瘫软在地上。

　　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去，惊惧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林大人……”他轻轻地念叨着。

　　天寒，有霜。

　　林羡渊的头发上结了薄薄一层霜，如生了一片白发。

　　和往常笑眯眯的模样不太一样。

　　此时，他睁开眼，神情严肃。

　　踏过清霜，他一步步走到鹦鹉殿的正殿。

　　“林大人，请留步。”两个侍卫拦住他。

　　“滚开。”林羡渊罕见地生了气。

　　侍卫们吓了一跳。

　　但，皇上吩咐过，不准任何人靠近，他们不敢不从，只能硬着头皮阻拦。

　　“抱歉，林大人，皇上有吩咐……”

　　林羡渊突然抢过侍卫身上的佩剑，放在自己脖子上，声音冰冷，“景澈，若你执意不让我进去，今天，我就死在你面前。”

　　侍卫们不知所措。

　　“让他进来吧。”景澈眼神发暗。

　　“是。”侍卫们跪下来。

　　林羡渊将那把剑扔出去，冷着脸走进大殿里。

　　大殿之中，血流成河。

　　数十个人奄奄一息，有几个人大概已经无法救活。

　　“来人，去请太医。”林羡渊盯着景澈，“皇上，下令吧。”

　　景澈紧紧地攥紧手。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甘，踌躇了一会，皱着眉头，“听林先生的命令。”

　　侍卫们忙退下去请太医。

　　林羡渊径直走到他跟前，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抬起手。

　　景澈忙闭上眼睛。

　　在他以为林羡渊的巴掌要落下来时，林羡渊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皇上又沉了，再过些日子，臣可能就抱不动了。”

　　林羡渊很瘦弱，又是书生，能将景澈抱起来已经用了绝大部分力气。

　　景澈瞪大了眼睛。

　　他抿着嘴想了好一会，“林先生抱不动朕，不如，就背着朕吧。”

　　“也好。”林羡渊将他放开，蹲下来。

　　景澈乖巧地趴在他背上，搂住他的脖子，“朕有点困了。”

　　“嗯。”

　　“朕想去让林先生陪睡。”

　　“好。”

　　“林先生穿得好少，肯定很冷吧？朕屋里有暖炉。”

　　“还好。”

　　林羡渊背着景澈，一步步走出鹦鹉殿。

　　他看了看门口瑟瑟发抖蜷缩成一团的荔公公，稍微停顿了一下，“荔公公应该知道，今天皇上一直在雨霁殿睡觉。”

　　“他是个孩子，嗜睡得很。”

　　“奴才明白。”荔公公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他扶着墙挣扎着起身，“林大人放心，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羡渊没有再说话。

　　他冷着脸将景澈背回雨霁殿。

　　雨霁殿很暖和，如春日一般。

　　进门没多久，头上的白霜化成水珠，头发被打湿成一缕一缕的，贴在脸颊上。

　　他将景澈放在床上，替他解开衣衫，又拿了热毛巾来。

　　景澈乖乖地坐在那，看着林羡渊给他擦脸擦手洗脚。

　　“林先生。”

　　他拽着他的袖子，像是变戏法一样，手心里有两颗糖，“吃糖，你一颗我一颗。”

　　“你要睡觉，不能吃糖。”林羡渊将糖塞到兜里，“天快亮了，只能睡一会。”

　　“明天不上朝。”景澈眨巴着眼睛，“朕可以偷会懒。”

　　林羡渊脱了衣裳，靠近他的床榻。

　　“嗯。”

　　“睡吧。”

　　景澈小心翼翼地窝在林羡渊怀里，抬起手摸着他的头发，“林先生的头发都湿了，朕给你擦擦。”

　　“好。”

　　“林先生原本就体弱，若是湿着头发睡觉会受寒的。”景澈拿了毛巾，小心翼翼给他擦着头发，“你今天也穿得太单薄了些。”

　　“无碍。”

　　“林先生今天格外好说话，看来是真生气了。”景澈将脸贴在他的脸上，“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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