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涂山姝点了点他的额头，“澈儿，我只是想回家看看，你别太在意。”

　　景澈眼神闪了闪，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千凝，你，生气了吗？”

　　涂山姝歪在一旁，闭眼。

　　听着外面的锣鼓声响，却感觉不出半丝热闹来。

　　“千凝。”景澈有些心慌，慢慢地靠近她，往她怀里靠了靠，“朕，朕错了，朕觉得，让你嫁到皇宫就委屈了你。好歹，你第一次回娘家，也得体面一些。”

　　“你若是不喜欢这些排场，那，朕撤了就是。”

　　“傻子。”涂山姝捏住他的脸，“这样做太招摇了。”

　　“我这种无关紧要的倒是无所谓，但，澈儿，你是皇帝。这么大的动静，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出宫了一般，万一被有心人利用了怎么办？”

　　“千凝是在担心朕么？”景澈目光闪烁。

　　“废话。”涂山姝叹了口气。

　　“朕不是软柿子，他们动不了朕的。”景澈松了一口气，“那些宵小之徒，是无法靠近朕的。”

　　“千凝。”他嘿嘿笑着，扑到她怀里，“你在担心朕，朕觉得很开心。”

　　“……”涂山姝斜倚在一旁。

　　现在的景澈，实在让她无法招架。

　　“景澈。”她摸着他的头，“到了涂山家，不能动不动就这么扑过来，知道了么？”

　　“那，千凝的意思，是现在可以？”景澈眨巴着眼睛。

　　“……”涂山姝嘴角抽了一下，自动忽略，“到了涂山家，也不能直呼我的名字，要好好称呼母后。”

　　“母后。”

　　“乖。”

　　“你身上好香。”他凑到她脖颈处闻了闻，“真好闻。”

　　“……”涂山姝深深地叹了口气，伸手揽住他。

　　马车嘎达嘎达行驶在大路上。

　　所到之处，百姓跪拜。

　　原本不算太远的距离，竟也磨磨蹭蹭走了大半个时辰。

　　她随手打了帘子，瞧见车帘之外的云生结海宫。

　　画楼重叠，只是一片苍白无尽的洁白，如云似雪，烟光如洗中，团簇的荼蘼花诉说着脉脉柔情。

　　一帘风月下，惊鸿照影，恍若，那个缓带轻衫的男子站在仙宫深处，谈笑风生。

　　那常见的景色，现在瞧去，有些不真切的感觉。

　　恍若一梦。

　　梦醒之后，方知一切皆是虚妄。

　　“千凝在看什么？”景澈瞧过去，“哇，云生结海宫的荼蘼花开得可真好，从远处看去，就像是云彩一般。”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他点着嘴唇，“这两句诗倒像是描述的非月跟云将军。”

　　说起柳非月和云星霓的时候，景澈仔细瞧着涂山姝的表情。

　　果然，她的脸上，露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哀伤。

　　“千凝，你还有朕。”景澈抓住她的手，“朕会保护你的。”

　　他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空间里传来的，触动了她隐藏在最心底的隐秘。

　　恍惚中，涂山姝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往外推了推景澈，声音哀伤，“景澈，算我求你，若是往后，我们到了不得不对峙的时候，放过他们，都冲我来好吗？”

　　景澈脸色大变。

　　他紧紧抓住涂山姝的手，力道太大，捏疼了她。

　　涂山姝也从精神恍惚中回过神来。

　　“景澈。”

　　“千凝，你刚才，是不是又梦魇了？”景澈的脸上依然一片奶萌，“你刚才还说，让朕放过他们。”

　　他一脸无辜的模样，“只要千凝在朕身边，像现在这样，喜欢朕，愿意跟朕在一起，朕会一直保护千凝，也会保护千凝身边的人。”

　　涂山姝听到这话，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她的手微微颤抖。

　　“刚才……”她嗓子紧了紧，无意识中，竟说出了那样的话。

　　而景澈的反应……

　　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

　　“千凝，朕不会伤害你。”景澈见她表情不对劲，搂住她的腰，“你别胡思乱想了。”

　　涂山姝还想说什么。

　　这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荔公公打了帘子，悄声提醒他们，马上就要到涂山府的正门。

　　景澈恋恋不舍地从她怀里坐起来，正襟危坐。

　　涂山姝也稍微整理了一下。

　　马车两边的门打开，他们踩着凳子下去，瞧见涂山府门前黑压压跪了好些人。

　　涂山姝牵着景澈的手，一步步走到老太爷跟前。

　　“老臣，参加皇上，太后娘娘。”老头子颤颤巍巍地跪着。

　　“快快请起。”涂山姝忙将他们扶起来。

　　老太爷和老太太站起来之后，涂山信等人也跟着起来。

　　一群人簇拥着他们进了府邸。

　　涂山府还是从前的样子，不奢华也不简约。

　　“老太爷，哀家这次回来，就是带皇上回来瞧瞧，不必理会那些虚礼，就跟平常一样就好了，你们还是快些休息去吧。”涂山姝对这排场有些头疼。

　　涂山家上上下几百口人，都出门迎接。

　　那阵仗，看得她都要不会走路了。

　　老太爷刚想训斥她两句，又想起她现在已经是当今太后娘娘，忤逆不得，便将人遣散了，只留下几个亲近的。

　　“凛儿去了哪里？”涂山姝没瞧见涂山凛，也没瞧见玉珠，“还有，我娘呢？”

　　“大概，跟玉珠出去玩了。”涂山信说，“你娘这几日身子不爽快，怕把病过给你，就没出来。”

　　“我娘病了？”涂山姝有些惊讶，“没喊太医来瞧瞧？”

　　“太医来瞧了。”涂山信的表情有些奇怪，“说是没大碍，就是感了风寒。”

　　涂山姝没继续追问下去。

　　她与景澈坐在上座，和老太爷，太爷他们寒暄了一会。

　　多半都是守着景澈教育她好好照顾他，后宫不得干政什么的。

　　她听得昏昏欲睡时，两个小人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小人额头上全都是汗，从一众仆人中穿过来，挤到正堂里。

　　“姐姐，真的是你来了。”脏兮兮的涂山凛一下子扑过来，“太好了。”

　　景澈脸一黑。

　　他下意识地将涂山凛挡在涂山姝前面。

　　涂山凛一下子撞到景澈身上，景澈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

　　“凛儿，不得无礼。”老太爷吓了一跳，忙赔罪。

　　“皇上请恕罪，小儿莽撞无礼，冲撞了皇上，老臣愿代稚子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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