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沉默地摸着黑毛的头,望着天际的云霞。
“听我唠叨了这半天,你是来看那条白狗的吧?”胡大夫笑道。
流光点点头,“它怎么样了?”
“它比昨天好多了,估计能活下来。”胡大夫道,顿了顿又道:“它原来的主人今天也来过了。”
流光十分惊讶,“来看它?”
胡大夫摇摇头道:“不是,他在寻找新的狗代替它,到我这来问问有没有什么好狗,结果它看见了,很激动,站都站不起来,一直在笼子里面呜咽摇尾巴。”
流光道:“它主人怎么说呢?”
胡大夫叹了口气道:“他只是看了它一眼,理都没有理它,我问他这条狗的事情,他只是很粗暴地说,现在这条狗不是他的了,他没钱给它治病。”
流光沉默了片刻,走到白狗的狗笼面前,它趴在笼子里,眼神里没有一丝光芒。流光心中难受,对它道:“没事的,他不要你我要你,你别难过。”
流光将带来的肉送到白狗的嘴边,白狗没有吃,一动不动,像是死去了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胡大夫在旁道:“狗是忠诚的动物,它一旦认定了主人,很难会改变,慢慢来吧。”
流光怒道:“这种人,为什么还会有狗忠诚于他?”
胡大夫笑道:“你也别生气,这世上有许多狗都忠诚了不该忠诚的人,人也一样,以为自己选对了人,结果却是另外一个样子。”
流光觉得这话似有所指,盯着胡大夫道:“你为何会说这种话?”
胡大夫摇摇头道:“没什么,感慨罢了。”
流光见他不肯说,又道:“对了,谢临有头狼你知道吗?”
胡大夫点点头道:“我知道。”
流光道:“他的狼吃了他,你知道这事吗?”
胡大夫看了她一眼道:“今天一早这件事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奎岛,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
流光道:“你怎么看?”
胡大夫道:“我没什么看法,狼本身就很难驯服,何况他的驯服手段都是非打即饿,以吓唬鞭打为主,有这个结果我不觉得也意外。”
流光沉默了片刻道:“如果狼是这样,奎木狼是不是也会这样?”
胡大夫似有些意外,“你为何会这么想?”
流光道:“胡大夫,如果,我是说如果黑毛就是奎木狼,你信吗?”
胡大夫盯着她的脸,又盯着站在她脚旁的黑毛良久后道:“我信。”
流光道:“它会不会有天也和白狼一样?也会做出一样的事情?”
胡大夫笑了笑道:“你怎么对它的,它就怎么对你,狗也好,狼也好,说到底都是有感情的动物,所谓驯养这件事,其实不存在,我们和它们其实是共生的关系,它们也在驯服我们。”
流光不明白胡大夫的话意,“共生?”
“对,我们很多时候以为是我们驯养了它们,其实并没有,是它们选择了我们。人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高于一切生灵,相反它们有许多我们并不知道的东西。在大海面前,在它们面前,我们都只是沧海一粟罢了。”胡大夫感慨万千。
流光望着大海沉默了良久,胡大夫笑道:“我没事的时候总爱胡思乱想,你别笑话我。”
流光摇头道:“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希望有天奎岛和以前一样。”
胡大夫笑了笑道:“希望吧。”
两个人又说了些闲话,流光问了许多关于狗病的治疗方法,胡大夫倾囊相授,还送了许多药给她。流光不肯白拿,把身上所有带的银钱塞给他。胡大夫拗不过她,只得讪讪道:“这怎么变成了我卖东西给你了?”
流光的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不,不,我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教我这些,给我这些,日后若是黑毛有个什么毛病,我也好替它医治。”
胡大夫笑道:“希望我给你的药,永远都用不上。”
天色已晚,流光带着黑毛离开,街市两旁偶有灯火,多数是漆黑一片,黑毛走在前面,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流光猫下身子,拔出了匕首,警惕地看着四周。
黑毛朝着前面发出了威胁地低吼声,片刻之后,从前面的街巷里面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流光更加警惕,却见那影子摇摇晃晃走到他们面前,竟然是谢临的白狼。
白狼的嘴上鲜血淋漓地叼着一个东西,目光似冰,看着格外渗人,它走到黑毛面前,吐出了口中的东西,用鼻子碰了碰那个东西,而后伏下前面两条腿,再次站直。
黑毛一瞬不瞬地盯着白狼,低头嗅了嗅白狼的猎物,流光探头一望,竟然是一条大鱼。
白狼看黑毛感兴趣,懒洋洋地趴在地上,舔了舔嘴角,看着黑毛。
流光看着白狼干瘪的肚子,揣测它是不是饿了,对黑毛道:“鱼给它吃吧,它好像没吃饭。”
黑毛也不理流光,低头咬了一口鱼,而后退开了。白狼见黑毛不吃,这才将那条鱼叼了过来,狼吞虎咽了一番。
流光见白狼身上血迹斑斑,像是受了不少伤,前爪还有些趔趄,有心想带它去胡大夫那里医治。
可是她只刚刚想要靠近它,白狼的眼神立即变得凶狠,龇着牙瞪着她。黑毛冲到它面前怒吼了一阵,还跳到了它的身上,将它压倒在地。
白狼呜咽了两声,倒在地上,不敢吭声。流光见此情形,只得对黑毛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胡大夫来。”说完就往胡大夫那边跑去。
黑毛眨了眨眼,跟着流光跑了起来,白狼见黑毛跑,也跟着后面跑了起来。流光一见正好,省得麻烦,遂领着一狗一狼奔到了胡大夫那里。
胡大夫吃了一惊,“怎么回来了?”刚问完,就看到她身后的白狼,“这是……”
白狼看到胡大夫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龇牙咧嘴,发出威胁地吼声。整个医馆里面所有的狗都惊慌失措地吠叫,胡大夫看它这么凶,也觉得头皮发麻,对流光道:“这家伙只怕不好弄。”
流光忙唤黑毛,黑毛不由分说对着白狼吼了两声,白狼立即打蔫,虽然依然保持警惕,却低下了头。胡大夫看着新奇,“它服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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