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一诚一愣，“从这条路？”

　　流光看着他的脸色：“不行？”

　　魏一诚犹豫了片刻道：“不是不行，只不过这条路非常难走，靠近山崖，很容易摔下去，而且如果天气不好，山上会爆发洪水和泥石流，十分危险。”

　　“那里富庶吗？”流光又问道。

　　“倒也谈不上多富庶，反正都是靠山吃山，不少人都离开那里来了沈家港讨生活了。”魏一诚道。

　　“这么说这里的石城人很多？”流光问道。

　　“我知道以前很多，现在不少人都跑了吧。”魏一诚道，“从前给我运货的很多伙计都是石城人。”

　　流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劳了。”

　　魏一诚受宠若惊，连连向流光抱拳鞠躬：“您要有什么吩咐只管告诉在下，在下一定效犬马之力。”

　　流光笑着拱了拱手道：“还真一桩事烦恼你，请联络所有在此地的石城人，让他们来找我。”

　　魏一诚不解其意，却一口答应：“没问题，请等我消息。”

　　魏一诚走后，顾长盛道：“我觉得此路不可行，很容易半路上白白折损，到时候你拿什么去打石城？”

　　流光却回到了地图前，周牧云对顾长盛道：“不必打石城。”

　　顾长盛一愣：“不打？”

　　周牧云笑了笑，顾长盛这才醒过神来，连连拍着脑袋道：“我果真是糊涂了，那么小的镇子怎么可能供得起一万大军的粮草？那应该是哪里？”他也回到地图面前琢磨起来。

　　“谁知道他们大军的行进路线？”流光再次抬头问道。

　　周牧云不疾不徐道：“之前邱长老也曾发过消息回来，他们是这一路人马是顺着运河一路往下，再过了南城、耗子口、石牛山、永春行经石城最后到达这里。”

　　流光顺着周牧云所指的方向一路行进，“永春。这个城池比较大。”

　　应安安道：“我知道这里，这里盛产丝绸和稻米，对了，还出产一种药，专治跌打肿痛的。”

　　流光问道：“他们这里的县太爷是谁？城中驻军有多少？”

　　应安安笑嘻嘻道：“别急，我这就找人去问。”

　　顾长盛皱着眉头不语，流光道：“爹爹，怎么了？”

　　“远水救不了近火啊，去往永春的路太远了，而且永春不是小城，想要攻下他们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要是分散兵力，会导致这边更加严峻。”顾长盛道。

　　“伯父莫急，流光有她的打算。”周牧云道。

　　顾长盛看着女儿，“玉儿，你有什么打算？”

　　流光看了看远去的应安安道：“我想见人。”

　　顾长盛又是一愣，“你去见谁？”

　　“所有的商客。”流光大步迈向了应安安。

　　顾长盛迷惑不解地望着周牧云，“这会子大敌当头了，她要去见商客做什么？”

　　周牧云笑道：“她一向有主见，想必这会子有了些主意了。”

　　顾长盛望着周牧云道：“你比我这个当爹的还要了解她。”

　　周牧云笑道：“她的心思并不复杂。”

　　顾长盛拈着胡须道：“是吗？她要去见他们干什么？”

　　“自然是要了解沈家港周围的情况，自古以来商客都是行路客，走过看过的地方多，问他们能最快了解情况。”周牧云解释道。

　　顾长盛长叹道：“看来我真是不中用了。”

　　周牧云道：“伯父久在一处驻守，对四周的情势也非常了解，想不到这个关窍也很正常。”

　　顾长盛却是沉默不语，半晌后对周牧云道：“我先回去做沙盘推演。”

　　周牧云拱手道：“有劳了。”

　　顾长盛苦笑一声道：“这只怕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事了，真的老了。”他摇摇头，一方面他对女儿超越自己的成长感到欣喜，另一方面对自己感到很失望，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缓步往沈宅走去。

　　流光到天黑才回来，顾长盛已将沙盘准备好，地图也悬挂起来。他们选择了碧海楼做为开会议事的地方，这里被重新打扫过，撤去了鲜花红毯，只摆着简单的桌椅。

　　流光回来后，简单地和众人一起用了点饭，便走到沙盘旁边观瞧，“这个沙盘做的好漂亮。”

　　顾长盛笑了笑没有走过去，只是坐在了一旁看着她。

　　流光看着顾长盛的脸色有些古怪，不由问道：“爹爹，发生什么事了？”

　　顾长盛笑着摇头：“没事，爹爹年纪大了，有些乏累，你和他们商议吧。”

　　流光这才看向了其他三人，“裴师父还没回来吗？”

　　三人都说没有，流光忧心地看了一眼外面，接着道：“我今天下午和那些还没走的商客聊过了，沈家港作为内陆港口中贸易最为频繁的所在，通往这里的道路非常多，它们像蜘蛛网一样彼此相连。物资的运输十分通畅，这对我们来说不算是个好消息，王云冲的军队刚好断了我们的路，那些通畅的道路就是他粮草的来源。我们想要派许多人去永春也是不可能的事，会和王云冲的军队刚好正面冲突。因此我们不能去永春。”

　　大家都没有说话，像是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流光接着道：“不过我们不能去，有人能去。那些商客完全可以离开沈家港回到自己的家乡，我问过了，现在留下来的绝大多数商客都是附近的人，他们不能像其他人那样从海上撤离。”

　　顾长盛忍不住问道：“你要放他们回去？”

　　流光点点头：“没错。”

　　顾长盛甚是不解，“那有什么用？”

　　流光笑了笑道：“他们会把消息带出去。”

　　“什么消息？”林若虚问道。

　　“海寇来袭的消息。”流光道，“当然还有其他的消息，比如我是妈祖娘娘的女儿刀枪不入，五龙帮所向披靡。”“什么？”顾长盛一愣。

　　“你想搅乱人心？”周牧云问道。

　　流光道：“只要沿途几个城镇得到了消息，他们就会想办法逃离本地。就算王云冲再厉害也不能管周围百姓逃离的事吧？只要四周所有的城池乱了，到时候他的粮草自然会被乱民劫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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