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被噎住，手脚也慢了下来，黑毛趁势狠狠咬了他的脚一口，他也不觉得痛，只是呆呆望着应安安，“你说什么？”

　　应安安冷冷道：“我们原本就没有瓜葛，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情，但是我并不这么认为。”

　　灯火忽明忽灭，照着初九的神情闪烁不定，他望着应安安良久，忽而转身就走。流光站在门旁拦住他道：“初九，安安说的是气话，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初九的目光阴冷地可怕，狠狠将流光一推，流光被推到了甲板上。此时风雨大作，狂风暴雨砸在身上，如同石头一般疼痛，眼睛都睁不开。所有人都躲避台风各自躲在房中，甲板上空无一人。

　　初九跟着她后面走了出来，摆出了一个进攻的姿势，流光见状，知道无可躲避，也只得站在他对面摆出了防守的姿势。

　　一片漆黑，只有闪电偶尔带来一丝光亮，瓢泼大雨浇在两人的身上，很快浸透了他们身上每一根纱。海浪呼啸地拍打着船身，海风如同鬼魅一般尖啸，什么都听不见。流光凭着自觉躲避初九的进攻，她索性闭上眼睛，不看不听不躲，默默按照老四教授的拳法施展，和初九对峙。

　　应安安在旁喊得喉咙都哑了，两人都没有听见，依然闷声对打。她急得连连跺脚，赶忙去找周牧云。风浪很大，船身颠簸，加上泼天的大雨，平日里极好走的路，也变得十分困难，她每走一步都极其困难，走一步倒要退两步，她艰难地抓着船舷，一步步往周牧云的屋子挪。

　　一束闪电劈在海面上，距离他们很近，吓得应安安的脸色都变得惨白。好不容易挪到了周牧云的房间，拼命地敲他的房门。

　　周牧云正在屋中读书，忽而听到有人敲门，微觉奇怪。打开门看见应安安这般模样，不由吃了一惊：“应姑娘，这是怎么了？”

　　应安安浑身上下早已湿透，她顾不得擦，指着甲板上的流光和初九道：“快些阻止他们两人！”

　　周牧云一眼望过去，不由惊讶万分：“他们两个怎么打起来了？”

　　应安安连连跺脚道：“周先生，你快些想想法子吧，我喊了半天，他们听不见，想靠近他们，都走不到他们身旁。不止是他们两个，还有黑毛也在里面，现在可怎么办？”

　　周牧云道：“你应该去找老四，他可以分开他们两人。”

　　应安安愣了下，这才醒悟，找周牧云有什么用？他和自己一样都没有功夫，心中不由暗暗懊恼自己蠢笨，白白浪费时间。也不等周牧云再说话，转身就往老四的房间走。

　　周牧云唤了她一声，她也未曾听见，只顾着埋头赶路。周牧云只得作罢，也跟着她走到风雨之中。

　　周牧云走到两人附近，也束手无策，这两人一狗已经打做了一团，就算是有些功夫的人也难以介入，更何况是他。他有些担忧流光，虽然老四连日训练她，可到底比初九差了一大截，就算加上黑毛在其中捣乱，胜算也并没有多高。

　　他看着她在风雨中的模样，虽然轻小却坚毅如磐石，不论如何都没有退缩，不屈不挠地和初九战斗到底。他忽然发现她长大了，和当日瑟瑟发抖哭了一夜的小女孩判若两人，如今的她，像是肋下生翼，长出了翅膀。她真的如同一道流光，劈开了铺天盖地的浓云，留下了惊世的光芒。

　　“这会子你也能袖手旁观看热闹？”耳后忽然响起老四如同幽灵一般的声音。

　　周牧云摊手道：“此事我爱莫能助。”

　　老四的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真在关键时刻，你一点用也没有。”

　　周牧云也不恼，只问他道：“你能分得开吗？”

　　老四不屑地答道：“能这个字是多余。”说着他抬头细望两人，越看表情越兴奋，“不错啊，想不到流光真得学会了，我还当她还要些时日，打他的胸口！哎呀！攻他下盘！缠住缠住！黑毛真棒！我下次要教它功夫，也不知道它学不学得会！哎！这狗太聪明了！这不是我教流光的那招吗！它怎么也学会了！”

　　若非应安安在老四耳畔怒吼，他都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了，老四掏了掏被震聋的耳朵道：“真可惜，好不容易能看到这一幕，周牧云怎么样，我徒弟不错吧？”

　　周牧云点点头道：“比她师父强多了。”

　　老四瞪着他道：“你什么意思？老子当年混锦衣卫的时候，可是锦衣卫里面天资最高的人！”

　　周牧云调侃道：“那也只是在锦衣卫里面，天下这么大，区区锦衣卫而已，又算得上什么？”

　　老四的目光微凛：“你这种杀条鱼的力气都没有的人，也敢说这种话？纸上谈兵，嘴上英雄！”

　　周牧云毫不示弱，“匹夫之勇。”

　　老四气极，指着两人道：“既然你说我是匹夫之勇，你就自己把他们两人分开吧。”

　　周牧云正要说话，忽而风浪变得更大，船身向一旁侧去，老四眼疾手快抓住了身旁的桅杆，周牧云也抱住了一旁的船舵，应安安却像断线的风筝往船外滚去。她的身体在空中转了几圈，不受控地飞出了船外。

　　正在酣战的初九和流光被应安安的尖叫惊醒，见她飞了出去，不由大惊失色，如此天气若是掉入海中，则必死无疑。

　　初九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他飞身扑向应安安，拼命地抓住了她的胳膊。流光也急忙飞身追过去，几个起落之后，她抓住了半空中的初九，脚尖挂在了船舷上。三个人连成一串，险险地挂在船边。

　　风浪极大，船身晃动地更厉害，应安安吓得连声尖叫，她吓得快要昏过去。初九吃力地握着她的手，连声安慰她道：“没事，没事，不要怕。”

　　应安安几乎哭了出来，船身晃动厉害不说，电闪雷鸣之时，照亮了隔壁飞龙号船首处胡定波的脸，那张破碎的脸着实比噩梦还可怕。

　　“安安，你看我，看我的脸。”初九柔声道，“看我的脸好不好？”

　　应安安忍着眼泪望抬头望着初九，他的眼眸清亮，既平静又温柔，叫她暂时忘却置身在狂风暴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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