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顺水而下,水面是豆绿色,两岸青山映照在水面上,仿佛镜子一般,形成了对称的画面。让人有种仿佛在山里飘的错觉。
河风吹过,水面上泛起了一阵阵涟漪,那碧玉般的水面便化成了一块块碎玉。船夫高声唱着水调,歌声在峡谷之间回荡,引得山上的鸟儿跟着吟唱。
一轮红日自水面上跃起,照在水面上,水面便成了金镶玉,翠绿带金,美不胜收。
流光将手放在水中,看着水下,只见一条条小鱼在船下游来游去。这里的一切和海里完全不同,让人心里生出一股诗意来。
“唐诗里说,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果真如此。”流光感慨道。
周牧云笑道,“我倒觉得‘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更为贴切。”
流光有些不服,和周牧云论起了诗词,两人引经据典,背尽唐诗宋词,裴桐在旁不住地翻白眼,索性依靠在船舷边打起了盹。
轻舟在水上漂过数道弯,渐渐水面越发宽阔起来,两岸的青山渐远,一座依山傍水的城池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朱红色的城墙坐落在青山之中,一座座秀美的楼阁亭台掩映在树林之间。阳光照耀在红墙灰瓦上,如薄瓷釉般透出金粉光华。
流光着迷地望着这座城池,“真美啊。”
船夫唱着歌,划着船桨,将船靠在了浅水码头边。这个码头显然比酉城的码头热闹的多,水面上舟船相连,从六桨小船到乌篷船、沙船都有。码头上人头攒动,脚夫们正在码头边来往下货。
“这是哪里?”流光问道。
“这里是云锦城。”船夫答道,“这里出产云锦,不仅如此,你们瞧瞧这里像不像云锦一样美?”
流光恍然大悟,“原来这里就是云锦城。”
周牧云笑问道:“你知道这里?”
流光道:“我现在知道的地方可不少。”她有几分得意起来,“我才绘了一幅地图。”
周牧云道:“让我猜猜看,是商元志那里得来的地图吧?”
流光噘嘴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周牧云笑着捏了捏她鼓起来的小脸,流光惊讶地摸着脸。周牧云扮了个鬼脸跳上了岸,裴桐和流光都是一呆,两人还未见过周牧云如此模样,倒像年轻了十来岁。
云锦城近在咫尺,细细看来这座城越发精致,城中的楼宇设计用心,用料考究,做工精良,三步一竹,五步一亭,方寸之间尽都如画一般,不宽的街道两边间插种着梅花和茶花,此时茶花开放,一团团艳红白雪将街道上装饰得更如锦缎绣织一般。
有蜿蜒清澈的溪流,穿过各家各户的门前,仿佛一条云锦,挂在云锦城上。
“这里真美。”流光再次感慨道,“和画里一样,我还从未见过如此美的地方。”
“天下之大,你没见过的地方多着呢。”裴桐道,“你在海上看来看去都是水,哪像陆地上,什么都有。”
流光道,“那你见过比这美的地方吗?”
“当然见过,江南的每一处是盛景。”裴桐道。
“我知道,我知道!‘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流光拍手念道,“‘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柳永写过!”
裴桐挠挠头皮,不自觉地看向了周牧云,周牧云道,“江南可不止有杭州,还有很多地方,应天府也是,‘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还有苏州、扬州等等数不尽的地方。”
流光露出了向往的神情,“我还从未去过那里。”
裴桐一拍掌道,“那好办啊,这次我们可以一路游玩过去。正好从京杭大运河坐船走,这样也便利。”
流光眼巴巴地看着周牧云,“这样可以吗?”
周牧云颔首笑道:“可以。”
流光高兴地跳了起来,她终于可以去心心念念的江南,去见见那诗里的地方。
裴桐干咳了一声道,“不过有个问题,我们急需解决。”
“什么问题?”流光忙问道。
“盘缠。”裴桐取出身上所有的碎银,“我们一共就剩这么多银子了,今天中午吃过这顿饭就没了。”
流光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周牧云,周牧云安慰她道:“我们慢慢来想办法。”
流光听得这话便明白他肯定也没带银子,裴桐皱眉道:“你们这一个个当大爷当习惯了,难道以为人家都会白送你东西不成?”
流光老老实实道,“我走得近,没想那么多。”
周牧云哂笑道,“从来都没有囚犯自己带银子出门的。”
裴桐狠狠瞪了他们两人一眼,“我看我们恐怕去不了江南,先得折在半道上,出门一文钱不带也就罢了,还不知道节省。咱们那几匹马呢?居然就丢在酉城了,就是卖了也值几个钱啊!”
流光这才想起来,“对啊,师父,你怎么不带马呢?”
裴桐一时语塞,没好气道:“这不是一晚上没睡觉,糊涂了吗?”
周牧云有几分好笑,“先去吃饭,后面再说,既来之则安之,盘缠的问题慢慢打算。”
裴桐看了他一眼,忽然露出古怪的笑容:“对啊,你还可以去给人写信算卦,再不济去当个乐师也能挣点钱的。”
周牧云明白他是讽刺自己从前做过的事,不紧不慢地对他道,“那你也去卖艺比我这个挣的更快。”
流光一听顿时两眼放光,“我,我都行!”
“行什么行?你个傻子!”裴桐骂道,“吃饭去!”
流光不解为何被骂,委屈地看着周牧云,周牧云哄着她道,“没事,别理他,你想干嘛就干嘛。”
“我想卖艺也可以吗?”流光问道。
“可以,替人写信也可以,你想做什么都行。”周牧云温柔地说道。
流光这才高兴起来,裴桐见她如此高兴,甚是不解,卖艺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这哪里还有半分海上霸主的模样,倒像个小丫头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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