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三姨娘闻言面上有些尴尬，不知改如何作答，她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是这府中的三姨娘吧，于是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沈昌盛。

　　“这位是我府中的三姨娘，因夫人身体不适因而这几日便让她代管这府中的大小事情。”沈昌盛见众人已经将注意力放在了三姨娘的身上，想要岔开话题也是不可能的了，只好开口解释，只是说话的时候也觉得有些臊得慌。

　　“沈府原来有这样的规矩，夫人身体不适便可扶姨娘管家，我今日竟觉得自己这辈子白活了，听了这样的道理。”李老夫人气急反笑。

　　“岳母大人言重了。”沈昌盛不想继续因为这个话题说下去，因为这只能成为家族的一个笑料，便急于将话题引开。

　　“今日老身本不该来的，但是因为只有这时才能见到众位沈家族人长辈，有些事我这个做母亲做岳母的想要问个清楚。”李老夫人却是已经做足了准备不想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我女儿淑华嫁与沈老爷这么多年来从来勤勤恳恳未曾有半分懈怠，且不说未曾得到沈家老爷一点另眼相看，反倒受了不少委屈，我这个做母亲的甚是心疼。”

　　“岳母，您累了，我拍人请您到房中休息片刻。”沈昌盛皱了眉头就想要强制李老夫人闭嘴。

　　“放肆！老身为长辈，你一个后辈竟如此无礼，怪不得我女儿在你府中受了如此多委屈！”李老夫人气得发抖，用自己手中的拐杖在地上敲着，发出清亮的声响。

　　“沈昌盛，我且问你，府中姨娘生产，恰逢我女儿小产不适，未曾派一个大夫来她房中哪怕看一眼可是你做出来的？”李老夫人咄咄逼人地问道。

　　沈府众人都知道李氏小产，却不知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眼中皆是露出惊异的神色。

　　李老夫人将自己知道的种种都说了出来，李氏站在她身边越听越是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真真切切地受了委屈，不由地潸然泪下。

　　沈落看着沈昌盛时而发青时而泛红的脸色，只觉得痛快。

　　“既如此，看来沈府这个地方是容不下我家淑华了，今日我便是来带淑华和落丫头回去的，再不济有我老太婆养着她俩，也断不可让她在你沈昌盛身边受尽委屈！”李老夫人年轻的时候是个十分厉害的角色，从前沈落未曾领教过，如今却是真的见识了。

　　沈昌盛被李老夫人在众人面前这样数落只觉得面子上十分过不去，当下有些恼怒，于是开口道：“岳母大人既是这样说，那沈某人也不多做解释了，李氏自入我沈家门，除沈落一女便再无所出，此为妇人之大忌，今日，我便给她休书一封，成全了她的自由。”

　　沈昌盛说话时声音都十分颤抖，也是气急了。

　　“沈老爷好大的口气，我姐姐小产的那个胎儿分明就是个男婴，你竟说她无所出，且你为何不说是因为你声色犬马沉迷姨娘的温柔乡所以才害死了你的嫡子！”李衡文终于忍不住也开口道。

　　“再者说，我女儿当初嫁入你沈府，带来的嫁妆是她一个人两辈子都够用了的，如今且看还剩下多少？”李老夫人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昌盛，果然见沈昌盛一张脸更是红得充血了一般。

　　女家带来得嫁妆向来会十分丰厚，只因为在夫家她需要这些东西来傍身，一来不会为夫家看轻了，二来也可以为了自己得子女置办些好物件。

　　李氏嫁入沈府之时嫁妆可谓是极丰厚了，当时因为这件事情李氏得大嫂子，也就是沈落得大舅母也颇有微词。

　　只是嫁入沈家之后便发现这沈家分明就是个无底洞，李氏管家非但一点好处未曾得到，自己得嫁妆如今也已经贴进去了个七七八八。

　　李老夫人身边跟着的个嬷嬷走上来将一个册子拿出来，对众人道：“这是我家小姐嫁入沈家时李府为她准备的嫁妆，还请各位沈家族人长辈好生看看。”

　　沈家人将那册子接了过去，每个人看了皆是咋舌，如此丰厚的嫁妆，就算是有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的，再看看如今李氏身上的衣服竟然完全比不得那个三姨娘，顿时只觉得族中有沈昌盛这样的人颇有些丢脸，众人不再开口。

　　“再者言，我女儿小产之时，沈昌盛已经将府中事务交与府上三姨娘掌管，就算避此不提，听说你还在城中的华韵楼上看好了一个戏子，近几日去听戏一掷千金，沈昌盛，你有何脸面要休了我女儿。”李老夫人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地来了，沈昌盛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我……”沈昌盛看到族中人的指责，心中从未有过地痛恨李氏还有李家，却无话可说。

　　周遭渐渐响起议论之声，沈家族人皆摇头不知在议论些什么，沈昌盛恨不能马上找到一个地洞立时钻进去。

　　李老夫人不说话静默了片刻之后这才又重新开口，只是这一次要比方才平和许多：“不若我们商量着各退一步，我李家不再提这嫁妆之事，只当吃了这个闷亏，而你沈昌盛同我女儿淑华和离。”

　　一语落定就像是在水中丢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惊起了不瞎跑的浪花，沈家人看着还不甘心的沈昌盛，纷纷摇头。

　　沈昌盛也知道如今的形势对自己大为不利，若是休了李氏，李家人难免不会拿着嫁妆说事，且不说如今他拿不出那么多，就算拿得出来，穿出去也是他沈昌盛丢脸，一个男人贪图夫人的嫁妆，这本就不是什么极为光彩的事情。

　　想了许久之后咬咬牙这才开口道：“好，我同意和离。”而后看着早已经泪流满面的李氏。

　　本是一场充满祝福的及笄之礼，最终却变成了一场闹剧，沈落却丝毫未觉得心中失落或是怎样，相反心中很是轻松，想到母亲从此就从苦海中脱离出去，便少了一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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