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说什么？”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含香。
“我渴了，想喝水。”小含香并未重复方才的话，而是一脸难受地看着她，眼里全是懵懂之色，完全体会不到苏含玉内心的震荡。
苏含玉只听说过正常人烧成傻子的，从来没听说过傻子还能烧成正常人的，然而苏含香烧了一宿，神智似乎恢复了，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她跟她一样，被穿了？
岂不是意味着原本的小含香已经……
苏含玉整个人仿佛坠落到冰窟窿里，冻得呼吸都停了，相处了一年多，她早就把小含香当做自己的亲妹妹，哪怕她是个小傻子，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懂，要这样照顾她一辈子也无所谓。
然而，小家伙就在她身边，被一场高烧夺了性命，全是她的过错！发现她烧起来的时候，就应该带她去镇上找大夫，怎么能自己随便判断，胡乱给她喝药呢！
还有那只虾，虾壳颜色那么诡异，虽然谢二说没毒，难道就真的没毒吗，古人没见过的毒多了去了，她怎么就那么心大，没有催吐，没有找大夫，居然就这么算了！
吃饭的时候就该好好盯着她，不让她吃下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样她就不会中毒，不会发烧，不会丢了性命。
都是她的错，她太疏忽了！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一丝血腥味从唇边溢出，铺天盖地的悔恨将她淹没，她再也听不到那个软萌乖巧的小家伙喊她“姐姐”，再也看不到她傻乎乎地朝她笑了……
苏含香见她哭了，挣扎着爬起来，胡乱帮她抹眼泪，不知所措道：“阿姐，别哭了，我不喝水了……”
苏含玉忽而有了反应，拍开她的手，抓住她双肩猛摇，厉声喝道：“滚出去！把她还给我，把她还给我！”
苏含香被她狰狞的神色吓到了，“哇”的一声哭起来，她哭，苏含玉也哭，两人在房里哭成一团，苏泽霖在外面听到，焦急地敲门，“小玉，小香，你们怎么了？先开门吧！”
苏含玉犹在魔怔，反而是苏含香听到他的声音，惶恐道：“哥哥，我害怕！”
“别怕，大哥在这里。”苏泽霖安慰道，奈何苏含玉不开门，他进不去，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事，苏含香翻来覆去都在说害怕，难道有大蜈蚣或者蛇跑进房间了？
谢一推着谢尧也过来了，听到苏含玉在哭，谢尧皱起了眉头，谢一抽出佩刀，说道：“要不我劈开门吧。”
“劈吧。”苏泽霖同意道。
房门外的讨论声总算唤醒了苏含玉的神智，她抹了两把眼泪，哽咽道：“不用劈了，我们没事。”
苏泽霖不信，“没事你们会哭那么大声？”
苏含香沉浸在悲痛中，不知道该如何跟苏泽霖说小含香的事，胡乱找了个借口搪塞：“我梦魇了，吓着小香，就抱一起哭了。”
苏泽霖恍然大悟，“原来是做了噩梦啊，别怕，都是假的。”
“嗯。现在已经好了。”
“你要是还困，就多睡会，早饭我来做。”
苏含玉没心情做早饭，便由着苏泽霖去了。外面没了声响后，她低头看苏含香，对方眨巴着大眼睛看她，弱弱地喊了声：“阿姐。”
小家伙的眼神很清亮，看上去不像饱经沧桑的人，苏含玉看着她，一颗心像是切成了两半，一半怀疑穿过来的是个小孩子，一半期待她没事，神智真的恢复了，念头一会落向这边，一会落向那边，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徘徊。
她倒了杯水给苏含香，在她喝水时，冷不防问道：“你从哪里来？”
苏含香扭头看她，疑惑道：“阿姐？我在床上呀，没去哪里。”
“你还记得我们昨晚吃了什么吗？”
“田螺，虾虾，蟹蟹，鱼，鸡，还有……不记得了。”
“虾虾”和“蟹蟹”倒是小家伙平时说的词，但也做不得数，谁知道对方是不是和她一样，拥有原主记忆，而且试探，真的试探得出来吗？万一人家穿越时失忆了，只有小香的记忆……
再说，试出来又如何，如果小香的灵魂真的消逝了，她能拿顶着小香皮囊的人怎么办？她自己不也一样顶着别人的皮囊吗？她不是存心穿越的，人家也一样，有错的，是她自己啊。
若是她看护得仔细些，小家伙怎么可能丢了性命！
苏含玉心如刀扎，悔恨一波接着一波袭来，她帮苏含香穿戴整齐后，带着她出去，一如她所料，苏泽霖等人也很快注意到小含香不一样了，说话不再是一个字两个字的蹦，而是条理清晰的整句话，眼睛也有了神采，灵动得像个聪慧的孩子。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她，绝对不会认为她曾经是个傻子。
苏泽霖自然惊喜万分，“小玉，小香她是不是好了？你看，她跟小浩的反应一样快，我们问什么，她都能答上来！”
“嗯，应该好了吧。”苏含玉心情沉重地回道，连她的转变苏泽霖都不曾看出来，苏含香从一个小傻子变回一个正常孩子，他更不可能看出来，正常孩子和傻子的表现本来就天差地别。
“太好了！”苏泽霖激动得眼泪花都冒出来了，“要是爹还在，看到小香好了，一定很开心。”
谢尧却看出苏含玉情绪不大对劲，寻了个两人相处的机会，悄悄问道：“你小妹好了不是好事吗？怎么你看起来有点郁郁寡欢？”
苏含玉怕被他瞧出端倪，目光有点躲闪，回道：“早上的梦太可怕了，我还没走出来，倒不是因为小香这事，她好了，我当然是开心的。”
谢尧抿了抿唇角，“你撒谎。”
“我没有，你想多了。”苏含玉转身想走，不曾想谢尧伸手拽住她手腕，将她定在原地，她吓了一跳，扭手挣扎，却败下阵来，比腕力，她怎么可能比得过谢尧。
又羞又恼道：“快松手！不然我哥看见了。”
“看见又如何？你和我要这么见外吗？”谢尧目光定定地看着她，“还是说，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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