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
乐融难以形容此时此刻自己心里有多震惊，哪怕有人告诉他整个越国一夜之间被覆灭了，他也不会更加惊骇。
在那个神秘祭坛上供奉的，图腾一般神圣的存在，在这里居然摆了满满一桌，每个盘子里都装了二三十个，每一个都和那个存在一模一样。
它不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吗？
不是拥有神圣法力的吗？
不是不死不灭的吗？
为什么竟然会作为食物出现在餐桌上！
这里的人到底知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
还是说，他们努力了那么多年，试图唤醒的存在，在楚国不过是唾手可得，不值一提的东西？
那些传说，那些记录，那些秘闻，都是假的？
荒诞！
太荒诞了！
佘春娇不知道他的信仰正在摇摇欲坠，见他僵住了，还以为他身体不适呢，关切问道：“融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这些小龙虾？我让他们撤下去，换其他菜吧。”
想到有人体质特殊，吃不了海鲜，她忧虑更甚，乐融该不会吃不了小龙虾吧。
正要叫小二进来，乐融回过神来，阻止道：“不用撤，我没事，原来小龙虾长这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佘春娇笑了，“是阿，长得挺像虫子的，很意外吧，味道还是可以的，不过剥起来有点麻烦，我剥给你吃吧。”
说罢用热毛巾擦干净手，便动手剥起虾壳来。
其实她是第一次剥，去年吃小龙虾时都是让丫环动手的，但难得和乐融独处一处，她不想有人杵在身边，丫环都留在马车上了。
就算不曾动过手，记得步骤，剥起来倒也不难。
剥好之后蘸了汤汁送到乐融碗里，他没有推拒，夹起来吃了。
吃得特别慢，像是细细品味，又像是万分珍稀她的劳作。
佘春娇心中暗喜，手上不曾停歇，剥了一个又一个，自己一个都没吃，全都放到乐融碗里，眨眼就满了一碗。
这才罢了手，自己吃了起来。
“感觉怎么样？好不好吃？”她边吃边问。
“还不错，名不虚传。”乐融微笑道，端起了茶杯，“谢谢你带我来吃，让我长了不少见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佘春娇激动不已，却没端茶杯，“茶不行，得换酒，我们喝点酒好不好，佐虾正好。”
“可以。”乐融今天很好说话。
佘春娇不是无缘无故点酒的，她想借着喝醉了一吐真言，看看乐融什么反应，又或者，把乐融灌醉了，和他亲近亲近也好。
但乐融的兴致明显不在酒上，他吃得很专注，每一道小龙虾他都认真品尝了，后面也不要她剥壳，而是自己动手。
佘春娇看着他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恨不得自己变成他手中正在剥的那只虾。
眼看吃得差不多了，她正要装醉，乐融却喊了掌柜进来，打听小龙虾的来历。
若是换做别人，掌柜不一定肯说，但这是佘七小姐和她朋友，不管他们是不是想要派人去买虾，他都不敢藏私。
恭敬回道：“这些小龙虾是青阳湖镇下榕村的村民养的。”
“只有那里有吗？”乐融问道。
“是的，据说是前年冬天村民在河里发现的，后来就养了起来。”
“下榕村离县里有多远？”
“快的话，五六个时辰能到。”
掌柜离开后，佘春娇纳闷道：“融哥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罢了，想知道怎样的水土能养出这样的虾来。”乐融回道。
佘春娇直觉他没说真话，不过也没什么好探究的，他肯定是对小龙虾感兴趣，便道：“我这就让人去买，融哥哥想吃随时都可以。”
“小龙虾吃多了有什么好处吗？”
“好处？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去年只有一家酒楼有卖，我也没吃几次，要不等会我找大夫问问。”佘春娇回道。
“嗯，那就麻烦了。”
佘春娇愣了一下，乐融居然拜托她做事了？太好了！他肯麻烦她，说明他们亲近了不少吧。
她乐滋滋地吩咐掌柜打包几份，好拿去给大夫看。
这一打岔，就忘了装醉表白的事。
两人回佘家后，乐融径直往客院走去，他是佘家的贵客，给安排了个单独的院子，苏含烟就跟着他住在那里。
苏含烟深居简出，住进来后没出过院子，佘春娇也就在她刚进府那会见过她一次，故而不知道，苏含烟已经怀胎八月了。
乐融进院的时候，苏含烟正在廊檐下绣帕子。
针线这种东西，她以前不屑一顾，觉得自己是当少奶奶的命，这些活计扔给绣娘就好。
但住进佘府后，她天天闷在院子里，哪里都不能去，为了打发时间，倒是让身边伺候的婆子教她学刺绣。
学了几个月，倒也能绣几张帕子。乐融身上如今带的帕子，都是她绣的。
一看到乐融的身影，她就放下手中东西，惊喜道：“融哥哥你回来啦？吃饭了没有？厨娘刚做好饭，我们一块吃吧。”
“我已经吃过了。”乐融回道，朝她走了过来，“血玉呢？”
苏含烟从怀里掏出玉佩，这些日子乐融让她时不时滴几滴血到上面，把它养得又红又艳，她偶尔觉得害怕，可是乐融这么重视，她只好随身带着。
“我记得，你家好像在下榕村，是吗？”
苏含烟点头。
“你有没有拿血玉做过什么？”
苏含烟有点茫然，乐融问这个做什么，“没做过什么呀，我都是揣在怀里。”
“那你掉进过河里吗？戴着血玉的时候。”
苏含烟刚想说没有，忽而想起推苏含玉下河那次，把村民找来之后，她也被苏含玉推下河了。
虽然那时候贺云生还没有送血玉给她，不过她跟乐融撒了谎，说从小就戴着血玉，乐融不一定查得到她落河之事，但谨慎起见，她回道：“两年前落过一次河。”
“什么时间？”
“好像中秋之前吧。为什么问这个？”
两年前的冬天，正是下榕村村民在河里发现小龙虾的时候，时间倒是对得上，乐融暗想。
他看着苏含烟的目光一寸寸冷了下去。
“你为什么从来不提小龙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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