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谁说的？”苏含玉问道。

　　“你堂妹说的。”刘寡妇老老实实回道，“昨天我摘菜回来碰见小烟，她亲口说的，不然我怎么可能想到这上面去。”

　　赵成有点头疼，怎么这事牵扯的人越来越多呢，但顶着苏含玉“求公正”的目光，他不得不把苏含烟找过来。

　　苏含烟自然不肯认，她一脸无辜地看着刘寡妇，“刘婶，我只是感叹了两句姐姐出嫁没人照顾霖哥哥而已，何曾编排过他们的不是，这么龌蹉的谣言，别说让我说了，就是听我都听不得的，真没想到刘婶您是这么恶毒的人。”

　　她们两人对话的时候没有旁人在场，不像刘寡妇散播谣言，那是当着好多人的面说的，刘寡妇看着小白花一样柔弱可怜的苏含烟，总算明白自己这是给人当枪使了。

　　“好得很！你们苏家就没一个好人，个个奸诈狡猾，我真是到了八辈子霉，才给你们当狗使唤！”她气得心肝一抽一抽的疼，恨不得扑上前扇苏含烟几耳光。

　　“这下你总该认罪了吧，给你多留一个晚上，回去好好收拾东西，以后别让我在村里看到你。”赵成宣判了她的处罚。

　　刘寡妇一咬牙，跪倒在地，给赵成磕了好几个头，泪流满面道：“里正，您别赶我们母子离开好不好，虎子他还那么小，我娘家又容不下我，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们娘儿俩饿死在路上吗？”

　　“求求您了，我保证，以后一定循规蹈矩，绝不行差踏错，您就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好吗？我明天，不，现在立刻就去挨家挨户跟大家说明白，这事都是我胡说八道，是我该死，行不行？”

　　又看向苏含玉，“小玉，您就当看在虎子的面上，原谅婶子这回好不好，虎子不比小香小浩大多少啊。”

　　哭声之凄惨，语气之悲切，言辞之恳切，令人无法不动容，范七公总算开口替她说了句话，“要不，就给她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吧，毕竟孩子还小。”

　　赵成却看向苏含玉，还得看她态度呢，要是她不满意，卫浴间那些东西他就彻底没指望了。

　　苏含玉心里冷笑，好人他们做了，恶人倒是留给她来做，那就别指望她客气了，“把孤儿寡母赶出村子确实残忍了点，那就留下来吧，不过惩罚还是要有的吧，不然人人都像刘婶一样，张嘴就给人泼污水，村里岂不是乱了套？”

　　“这倒是。”赵成赞同她的观点，“那就按照常规处置，兴风造浪，诬蔑他人，杖责五十。”

　　又要打板子？刘寡妇吓得眼白一翻，直接晕了过去。饶是如此，也未能逃脱杖刑。

　　这下好了，原本一瘸一拐的腿瘸得更厉害了。她还得照自己所说的那样，挨家挨户去替苏含玉和苏泽霖澄清，平息这场由她自己掀起来的风波。

　　这个夜晚，下榕村这边热闹得很，而在徐宜县郊外的黑云山里，气氛同样不平静。

　　一行人抬着肩舆，借着皎洁的月光，走进深不可测的山谷，刚把肩舆放下来，黑暗里突然亮起一个火把，照亮一张地狱修罗般的面孔。

　　那是个年轻人，应该只有十七八岁，脸上却布满了疤痕，像是曾经迎头撞上了烟花爆竹，被炸得皮开肉绽。

　　在他身后，还站着几十号人，全都孔武有力，浑身煞气，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

　　在年轻人的率领下，他们快步走近肩舆，单膝跪下，整齐划一地行了个礼，“见过将军。”

　　“不必多礼，快起来。”谢尧沉声道。

　　等他们站起来了，他看向领头的年轻人，问道：“伤势恢复得如何？”

　　谢二回道：“爷放心，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脸上灼伤太厉害，看着有点吓人。”

　　“先锋营其他人呢？”谢尧问道。

　　谢二声音低落下去，“爆炸太突然了，死了上百个弟兄，还有好几百受伤的，由其他弟兄护送着，正在来徐宜县的路上，因为是假死脱身，没有路引，只能东躲西藏，绕远路，要晚几天才到。”

　　谢一向来和谢二针锋相对，这会却同仇敌忾，“萧重真是丧尽天良！居然对先锋营下手， 有先锋营在，他都打不了胜仗，把先锋营弄死对他有什么好处！”

　　谢二冷笑，“当然有好处，年前他打了败仗，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怪军队人数太少，征了一轮兵，结果年后又打了败仗，自己还差点被人家捉了去，丢尽脸面，索性卖国求荣。”

　　谢一吃了一惊，“卖国？不可能吧，他堂妹可是……”

　　“有什么不可能！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对我们先锋营下手，可不单单是忌惮爷，是他私下见蒙国使者被我们发现了，想要杀人灭口。”谢二愤恨道。

　　“他娘的萧家人！”谢一也咬牙切齿，“楚国迟早要被他们败了。”

　　两人对话时，谢尧一直沉默，先锋营有几千人，不可能都留在徐宜县，需要化整为零，安排到各地去，原来的户籍肯定不能用了，要弄一批新的。这都不算麻烦，麻烦的是让他们做点什么才好。

　　“你跟我回去，其他人暂时留在这里，等其他人汇合。”谢尧吩咐道。

　　“是，将军！”众人齐声应道。

　　他们连夜赶路回下榕村，沉重的心情缓解后，谢一惋惜地看着谢二的脸，“也不知道长孙老头治不治得好你这伤，要是治不好，你这辈子还怎么娶媳妇。”

　　谢二没好气道：“你又不是我爹，我娶不娶得到媳妇，就不劳你操心了。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眼睛本来就小，脸上肉还越长越多，乍一看还以为你没长眼睛呢。”

　　“你的眼睛也不比我大多少好么，而且，我什么时候长肉了？我看你是嫉妒小爷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谢一驳斥道。

　　“你都胖成这样了，还不叫长肉，你叫爷评评理。”谢二讥讽道，“看你这幅样子就知道，你肯定没好好伺候爷，光顾着自己吃喝了。”

　　“谁说我没有好好伺候了，我重了五斤，爷可重了十斤！”

　　谢尧看着熟悉的拌嘴场面，唇角勾了勾，“你们吵得这么厉害，晚上还怎么睡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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